民間故事:小偷守在小姐窗外,抓住巨龜,小姐父親笑著賞他銀兩

明朝宣德年間,南直隸揚州府有位書生白小中,醉心於考取功名,然而年近三十了,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上。除了讀書,白小中沒有其他的本事,結果家中日益貧困,到最後一粒米都沒有了。

妻子吳氏對丈夫白小中冷嘲熱諷:“白小中,平時讓你想辦法掙點錢,你可倒好,一心只想著考取功名。考上還好,可是你考了這麼多年了也沒有考上。現在家裡米麵皆無,我們就要餓肚子了,你看怎麼辦吧!”

白小中臊紅了臉,半天說不出話來。看著丈夫窩囊的樣子,吳氏更火了:“我看你乾脆去當強盜好了,去搶點米麵來,我們也能填飽肚子。”白小中沒好氣地回頂了一句:“我家世代都是讀書人,去當強盜豈不是有辱門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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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吳氏冷笑著說:“好,你不願意去做強盜,那我去青樓掙錢總可以了吧?你們家門風值錢,我們家門風不值錢,但人總得要活下去吧?”其實,吳氏只是說了句氣話,卻刺中了白小中的痛處。白小中一生氣出了門,坐在後院的大樹下生悶氣。

白小中心想,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連老婆都沒法養活,還逼得妻子說出為娼的話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當即在樹上搭了一根繩子,把脖子伸了進去。繩子越來越緊,白小中直翻白眼,迷迷糊糊中,他看見已經去世的父親走向前來,他以為自己是到了陰間。

父親對白小中說:“我的孩子,你為何如此想不開呢?盜亦有道,如今被逼到這個地步了,你可以去當一次盜賊,但人生只能有此一次而已。今晚夜間三更,你躲在周員外家後院稻田中躲藏。周員外大小姐的閨房靠近後院,去那裡盜竊肯定大有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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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父親用手在半空中劃了一下,白小中從樹上跌落在地,昏迷不醒。聽到後院的動靜,吳氏急忙跑了過去,發現丈夫躺在地上,脖子上還有一根斷了的繩子,看樣子是剛才上吊的時候,繩子忽然斷了,要不然白小中恐怕早就死了。

吳氏嚇得臉色蒼白,急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撫弄胸口,良久白小中才長出一口氣。吳氏攙扶著白小中回床休息,白小中側身向裡,不理睬吳氏。吳氏此刻也為剛才過激的言論感到後悔,她趁白小中休息的時候,向鄰居借了點米,回來之後熬成粥,夫妻倆的晚飯算是有了著落。

可是明天該怎麼辦呢?吳氏又發起來愁。其實,這事不能怪吳氏,古代女子幾乎沒有謀生的能力,全靠丈夫養活。白小中沒有本事,妻子只能跟著捱餓。此刻,白小中也有了悔意,看著妻子的愁容,他暗中恨自己沒有本事。想起白天上吊時經歷的奇幻夢境,走投無路的白小中,決定去冒險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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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家中找了一個粗木棍,換了一身黑衣服,向外急匆匆走去。吳氏攔住他,問他幹什麼去。白小中雖然心中悔恨,然而表面上卻依然放不下架子,對妻子說道:“你不是讓我去做強盜嗎?我現在就做給你看。”說完,一甩手把吳氏推到一邊,徑自走了出去,只留下吳氏一個人流淚。

白小中不敢從大路走,而是趁著夜色從小路走,結果剛走了一會,忽然間天降暴雨,白小中從上到下都被雨淋透了。白小中本來想放棄,可是想想妻子說的話,還有那個奇怪的夢,於是咬著牙繼續冒雨前進。雖然道路濘泥,白小中還是艱難地走到了周員外的後牆,發現那裡果然有許多稻田。

夏天的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此刻已經雨過天晴,烏雲散去,露出月亮和星星。在月光下,白小中發現從遠處走來一個高大的男子。白小中害怕被他發現,況且現在全身已經被淋溼了,白小中也不在乎了,趕緊躲到稻田裡,觀察男子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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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走到周員外後院外牆的時候,向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白小中。然後,男子先是屈膝,然後用力一蹬,很輕巧地跳上了牆頭,接著又翻了進去。白小中心想:“原來是遇上了同行,我先在這裡躲著,等他出來的時候嚇唬他,讓他和我分贓。”

白小中先是躲到稻田邊上沒水的地方,忍著蚊蟲叮咬等著剛才那位男子出來。後來,白小中又想:“剛才那個男人看起來高高大大,而且身手矯健,如果我嚇唬他不成,說不定反被他打一頓。”到底是讀書人心眼多,他見強攻不成,於是打算智取。

白小中等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快雞叫了,他才聽到院子裡面傳出動靜。白小中瞪大眼睛,手握棍子,等到男子從上面剛跳下來,他從黑影裡猛然竄了過去,衝著那位男子的後腦勺打了一記悶棍。只見男子搖搖晃晃,努力扭頭,試圖看清是誰打的他。白小中第一次幹這種事,嚇壞了,於是又補上兩棍。

可是,後面兩棍子就像敲在石頭上一樣,發出硬邦邦的聲音。白小中仔細一看,這哪是人啊,分明是一隻巨龜,光腦袋就有海碗那麼大。由於剛才被擊中了頭部,還來不及縮回去,於是白小中又趕上前,衝著巨龜的腦袋狠狠地砸了幾下,直到把巨龜給敲死。白小中這下樂了,心想我終於要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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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周員外家有個千金小姐,小名珠兒,長得美若天仙。有一天晚上,珠兒正準備睡覺,忽然從外面闖進一個男子,調戲珠兒。珠兒本想大叫,可是剛一張嘴,這個男子便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其玷汙。過後,珠兒都沒有看清男子是怎麼消失的。

珠兒心裡十分害怕,她猜測可能是遇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但卻不敢和父母說。次日,她召集了好幾個奴婢,讓她們晚上在自己房間裡玩耍,一直到很晚了還不讓她們走。結果,那個男子還是過來了,看到滿屋子都是女人,大喜過望,伸出手來,不知道向空中拋灑了什麼東西,結果一屋子的人沒有一個能動彈的,次日醒來後發現都被玷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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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瞞不住了,周員外知道後,十分懊惱。當天晚上,他召集所有的家丁,在珠兒的房門外,手持鋼刀,嚴陣以待。結果到了晚上,從外面吹來一陣怪風,將這些人全部定住,這位男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珠兒的房間。天快亮的時候,他又大搖大擺地走出屋子,從後牆翻了過去。

周員外氣壞了,找來了和尚、道士,可還是沒有什麼效果。於是,周員外放出風去,懸賞一百兩銀子捉拿妖怪,後來又漲到三百兩。白小中早就聽說過這件事,然而他沒有降妖捉怪的本事,只能乾瞪眼。誰曾想,今晚無意之間擊中了巨龜的弱點,三下五除二就讓巨龜顯出了原形。看著茫茫的稻田,白小中心想,這大概就是巨龜的藏身之所吧。

白小中確認巨龜已經死亡後,用力地拖著巨龜,向周員外家的正門走過去,然後敲敲門。大半夜被人敲門,周員外還很奇怪,可是看到白小中面前的巨龜,又聽了白小中剛才的經歷後,震驚之餘又十分高興。他拿出賞銀給了白小中,又讓人把巨龜分割,做成了烏龜湯,以解他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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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中回到家後,把錢扔到了妻子身邊。妻子十分驚訝,問他哪裡來的這麼多錢,白小中一臉嚴肅地說:“我昨晚剛搶的。”妻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知道這種強盜行為一旦被發現是什麼後果,所以哭得很傷心。然後對丈夫說:“我之前對您說的都是氣話,沒想到您真做了。如今您犯了殺頭的罪,我活著也沒有意思,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妻子就要撞牆。白小中與妻子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了,竟然不知道妻子的性格竟然如此剛烈。他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妻子,連忙道歉:“我剛才是開玩笑的。這個錢,是周員外送給我的賞銀。”接著,他便把自己的夢境和昨晚的經歷說給妻子聽,妻子這才破涕為笑。

看到妻子因為一夜未曾閤眼而佈滿了血絲,看到妻子憔悴的面容,白小中忽然感到心中有愧。從那以後,白小中雖然還是堅持讀書,但也用賞錢買房買地,家境好了起來。後來,白小中終於考上了秀才,但是他沒有選擇繼續考下去,而是當起了教書先生,過起了安穩日子。

還有,從那以後,白小中夫妻的感情更加親密了。當然,白小中沒有忘記亡父託夢之恩,每次給父親上墳的時候都會帶著豐厚的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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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說

本文根據蒲松齡《聊齋志異》之《申氏》改編。這是一篇很有生活氣息的文章,白小中和妻子的吵架,像極了生活中的夫妻,有時候互相埋怨,甚至說出狠話互相折磨。可是當對方真的出事時,又十分擔心和懊悔。

作為男人,白小中一開始做的並不合格,沒有擔負起一個丈夫應有的養家的責任,導致了妻子心中有怨言。作為妻子,吳氏說話也過於刻薄,惹怒了白小中,這才引出後來一系列的事。不過,後來夫妻兩個人都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改正,過起了幸福和美的生活。

白小中的父親到底有沒有託夢,或者就是白小中瀕死時出現的幻覺,這些都不是太重要了,重要的是父親託夢的內容。父親看起來是讓白小中去做盜賊,然而卻又叮囑白小中要“盜亦有道”,實際上並不是真的去幹壞事,而是去除掉巨龜精,拯救珠兒姑娘,做到懲惡揚善。

在這裡也奉勸“巨龜精”們,不要以為自己有點本事就可以為所欲為,“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有人會盯著“巨龜精”們。即便自己打不過,也會藉助其他力量除掉“巨龜”,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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