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旁邊的斐字正腔圓、聲音溫潤如玉。我微笑著站在他的身邊，笑得很明媚，有點依人小鳥的意味兒。臺下的氣氛一下子火爆了起來。

“百年校慶”匯演，終於讓有小小名氣的我——學校“午間時光”主播，有機會和大大名氣的斐有了正式的接觸。斐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奧賽的省亞軍、學生會主席、五音樂隊的主唱。一圈圈的光環籠罩下，讓斐成了一個神一樣的存在。斐相貌出眾，可是偏偏為人孤傲，僅是指對女生。前一秒還在和一群男生搶一罐飲料喝，回頭就能對星星眼的女生冷若冰霜，讓充當志願者送飲料卻偷偷捏著情書的女生尷尬到滿臉通紅。為此，斐經常被他的哥們兒罵“不是人”。我聽說後，對這樣的說法很不以為然，人家本來就不是人嘛，人家是神呀。

一個月前，公佈我和斐是本次匯演的主持人的當天，回到宿舍，我差點被一群室友們拽著胳膊大卸八塊兒。這個說，讓我給她討要校友留言，那個說在工作之餘給她要一盒“五音樂隊”自己錄的磁帶，還有更加不要臉的讓我傳遞情書……要求多得五花八門。我心裡苦笑，你們想的這些，我都想，而且更想。可是我沒有那樣的勇氣，我只是仰望他的眾多女生中的一個，我怕遭到拒絕。

每次排練回來，我都會被圍在中間接受審問：排練時，斐還是那麼高冷嗎？他對你笑沒有？他有沒有心儀的女生？他愛吃什麼零食還是水果？我的頭嗡嗡地響，為了停止這亂嚷嚷的吵吵，我只有大吼一聲：我要上廁所。

蹲在廁所裡，耳朵邊清靜了。我不由想起斐溫文爾雅的笑，他斟酌著修改串詞，還禮貌地徵求我的意見。他咬著筆桿兒思考的樣子讓我捨不得移開自己的眼睛。可是，我還是理智地剋制自己：這個人太優秀，你配不上他。所以我儘量掩飾自己，笑得很禮節也很矜持。當他遞給我一杯開水的時候，我的心跳加速，手不由地抖了起來，水灑了好多。而我硬是大睜著眼說瞎話：這杯子真燙，你沒有被燙了吧。斐看了看我，笑了笑淡淡地道，沒有，我耐燙。只有天知道，當他站在我身邊時，我是如何得心潮澎湃，又是如何得心猿意馬。我幻想著，這是我們二人的結婚典禮，下一刻他就會給我帶上戒指。

還好性格中的倔強堅如磐石，讓我沒有在他面前失態。我們流利地對串詞，偶爾交流一下觀點。數著步子找位置，主持中加手勢，運用目光交流。也許是錯覺，我可以從斐的眼睛裡看到他對我的讚許。不知道他讚許的是什麼，是我小小的才華，還是我在他面前與眾不同的從容。

臺下掌聲如潮，我卻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舒婷的詩《致橡樹》：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像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