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的失去你了,我深深愛著的人,從此我的人生如何繼續

我永遠的失去你了,我深深愛著的人,從此我的人生如何繼續

《藍宇》這部電影拍攝於2001年,導演是著名的關錦鵬導演,主演是當年還十分年少但如今已是影帝的劉燁和胡軍。這部電影改編自作家筱禾的代表作品《北京故事》,我是在初中的時候第一次看到這本小說,而後才去網路上尋了電影來觀看。

初看時只覺得,這部小說並沒有那麼出彩,相比七八年前我同時看的其他同性戀文學,這部小說算不上精彩萬分。對當時的我來說,這是一部情節平淡並且稍嫌俗套的小說。相比作家筱禾的另一部作品《青山之戀》,我倒對這部作品沒有過多的情感傾注,只覺得名不副實,它並沒有那麼值得被稱讚乃至稱頌,甚至被拍成電影。

而當我後來去看了電影,我才發現當時的我才實在是落了俗套。

我永遠的失去你了,我深深愛著的人,從此我的人生如何繼續

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國內乃至國際,同性戀題材都算得上是一個非常禁忌的話題。關錦鵬導演的這部電影非常圓滿的還原了小說中的大部分場景。

從劉燁出場,他的藍宇露出那個溼漉漉並且帶著天真的眼神開始,故事情節就向著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滑去了。他缺錢,他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會,他想賣。而劉捍東,一個有錢的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他的生命中充滿了得天獨厚,一個高幹子弟,有錢有權有時間,他的生命中充滿了各種可能性,他擁有遊戲人間的資本。劉捍東看到了藍宇,那個溼漉漉的,充滿了天真的眼神,他想,或許,也許,他可以“嚐嚐鮮”。對一開始的劉捍東來說,和藍宇這段關係,只不過是他人生中一次無傷大雅的小體驗,只要他想,他隨時都可以回到“正軌”上來。

可是他錯了,他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向著無法挽回一路奔去,他控制不了他的心也控制不了他的身體,他們之間的產生了除了性關係之外的,愛情。這對他來說算得上是一場事故,他年少有為,人生中不應當有“同性戀”這樣一個汙點屬性的存在。他怕了,相比藍宇來說,他是懦弱並且脆弱的,他要逃跑了,這段關係給他帶來歡愉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許多隱秘的恥辱感。

劉捍東知道,他們之間確實是愛情。即使不依附於金錢與權力,藍宇也愛著他,深切並且真摯的愛著他。愛情確實是我們所知道的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可是世俗眼光和輿論不是當時的他能夠承擔得起的,所以他要結束這段關係了。對受小農經濟影響的我國文化來說,最經典的一句話恐怕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了。劉捍東勸藍宇去看看病,勸他去談戀愛和女人結婚生子,勸他迴歸普通人的生活。他像每一個不肯接受和無法接受同性戀的人一樣,他覺得同性戀是一種病,也許可以治好,他覺得自己可以抽身而出,所以他沒有得病,藍宇愛上了他自己所以他是有病的,他像個聖人一樣,勸藍宇去治一治。

劉捍東和一個女人結婚了,藍宇消失了,像一個被洗掉的雨天濺上的泥點兒一樣消失了。

可是當劉捍東經歷人生的大落之後,他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藍宇用全部的錢去幫助他脫離困境。

他終於妥協了,也認同了自己的同性戀者身份。

我永遠的失去你了,我深深愛著的人,從此我的人生如何繼續

從電影一開始,就是大量的室內鏡頭,他們相愛,在沒有別人看見的地方默不作聲的愛著,用肉體關係金錢關係來證明對彼此的愛,可是他們的愛情一直都是隱秘的,帶著點兒不可告人的羞恥感的。這“永恆、真摯、純潔“的愛情,莫名的被代表了”荒謬、噁心、墮落”,1989年的一個夜晚,藍宇和劉捍東在一個停車場忘情的相擁,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室外表達自己對對方的愛意,伴隨他們的是“沒有明媚的陽光,只有漫長的黑夜”。他們因為當時社會對這個邊緣群體的歧視而產生的各種偏見而不敢正視和認同自己情感的心理,更揭示了當時社會對這個群體完全沒有了解,更談不上理解和包容了,所以他們只能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無盡黑暗之中。

全片中最讓我覺得舒服也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劉徵家那一段,其他人都是異性戀者但卻沒有對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帶有什麼意外或者排斥感,這讓我覺得詫異,他們自然地就好像異性戀和同性戀從來就沒有什麼分別,他們在這裡是平等的,並且比大多數人都要幸福的。儘管“外面冰冷的雪依然下著……”。這時候的他們開始正視自己的身份並且認同自己,但是社會對於他們依舊是不認同和不承認的。

1995年,當他們歷盡了生活艱辛和感情洗禮,他們的真愛終於衝破了各種各樣的重重阻力,融化了所謂的“正統禮教”鑄成的堅冰的時候,他們再一次在公共場合深情相擁。這時,他們高唱著勝利的歌曲,振奮自己的精神,鼓舞自己的力量。他們已經無所畏懼,因為他們已經敢於直面自己的真情實感,真愛給了他們無盡的勇氣。陪伴他們的是“明媚的陽光和寂靜的群山”。那時候的社會可能已經對那種現象和文化有了一些瞭解和認識,那個群體也得到了一些關注甚至理解和寬容,但是陽光雖然明媚,群山卻依然寂靜。現實依然殘酷,那條通往文明和自由的路還有很長。但無論如何,它宣告了那個群體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希望能在這個本來就屬於他們自己的社會中尋找屬於他們自己的位置,有了追求理解、認同、平等和自由的強烈願望。同時也宣告了他們將朝著這個崇高的理想前進,為這個理想而同這個殘酷的現實鬥爭的堅定決心和信念。

與劉捍東的搖擺不定相比,藍宇的想法就簡單地多,因為劉捍東擁有的東西比藍宇多得多,所以他的考慮就比藍宇更多。藍宇的心思非常簡單,他愛上了劉捍東,所以他希望獲得一份完整的真心,當他看到劉捍東叫來的另外一個男人出現在房間裡的時候,他的表情充滿了迷茫和決絕,他悲涼的站在那裡,然後轉身離開了。

而我後來驚訝於藍宇對愛情的忠誠,他好像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對他來說禮教倫常都是不值一提的,他的愛情、他的愛人才是重要的事情,劉捍東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藍宇的愛情,並不走進來完全跟隨他的節奏。我想劉捍東並不是不愛他的,他只是像大多數人一樣,在愛情裡找尋了最適合自己最不傷害自己的方式,他的愛是有所保留的。藍宇則恰恰相反,這就是藍宇能夠讓我感動的理由,那種喪失理智、不顧一切的愛情,骨子裡的渴望和外在的遙不可及,夢想與理智的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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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再重逢,劉捍東把他擁入懷中,他說:“當初我怎麼會放你走的?”這一刻藍宇徹徹底底的輸了,我想他不是輸給了劉捍東,而是輸給了愛情,這一刻我願意相信愛情從來都是沒有附加條件的,與金錢、外貌、身份地位,全都沒有關係。藍宇為了錢用肉體作為交換,最後卻與初衷背道而馳,他用錢換回她的愛情。他的愛人終於回來了,回到了他的身邊。如果這就是結局,雖然圓滿,我卻覺得真的落了俗套。

最後他死了,死於一個意外。一直彷彿置身事外的劉捍東終於放下了他所有的驕傲,小說裡的他站在藍宇的屍體旁邊情不自禁時,有人勸他“冷靜點”,捍東用最有力的思想回應了他們,同時也迴應了整個社會,整個現實世界——“滾!你們這些活著的和死去的人都看著吧!我再也不用掩飾、隱瞞,我要守在他的身邊!你們可以當眾高歌你們的愛情,摟著你們的愛人親吻,難道我連為我死去的愛人傷心都不行嗎?”這就是他發自內心的對這個社會最有力的吶喊,同時也是那個群體對這個不公正的現實社會的最有力的控訴。

“我開車經過你出事的那片工地,心裡卻一直很平靜,我感覺你根本沒有走,就在我身邊。”電影最後的劉捍東開著車,獨白響起。我想起《斷背山》,也想起《泰坦尼克號》,這樣失去愛人的戲碼,異性戀的電影裡用的實在不能更多了,但是無一例外都是依舊動人。我永遠的失去你了,我深深愛著的人,從此我的人生還是會繼續過下去,只是失去你,我的愛情也一併死去了,從此我看到美麗的景色,聽到悠揚的音樂,嚐到美味的食物,卻失去了與你分享快樂的能力。

最後是他們確定愛情的那個幸福得讓人心醉的擁抱,藍宇那張依舊充滿天真和不悔愛意的臉,唇邊輾轉著的是迷醉的愛意。

為了愛,死去,復生,再死去,本身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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