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城之戰 太平軍北伐隊伍到底有多難打?

僧王兵困阜城 太平軍再失三村寨

太平軍由富莊驛退入阜城後,僧格林沁緊追不捨,將屯駐阜城的太平軍北伐隊伍團團圍住,開始了蠶食進剿。清軍在二月十四日休整一天,同時進一步摸清了太平軍在阜城周圍的部署情況。

二月十五日(1854年3月13日),僧格林沁瞄準了阜城外圍易於攻取的對寨、連村、杜家場三個村莊。清軍派出副都統達洪阿率史榮春、龍汝元帶領健銳、火器、技勇、廷捕各營進攻對村西面,副都統郭什納帶領健銳營攻打對村南面;侍郎瑞麟、伊勒東阿帶領兩翼八旗官兵進攻連村北面,侍衛達崇阿帶領哲里木盟官兵進攻連村東面;綏遠城將軍善祿率孔廣順、吳燦等帶領天津、固原、正定、河州、西寧、涼州各步隊官兵及練勇進攻杜家場,另有貝勒拉木棍布扎布、公棍楚克林沁、侍郎培成等各帶馬隊官兵在村南列隊。僧格林沁、勝保則分兵督戰。

阜城之戰 太平軍北伐隊伍到底有多難打?

此日,清兵同時發起進攻。對村、連村駐守的太平軍依靠牆垣向外連環放槍,清軍步步進逼,攻至木柵,兩村之間撲出一千餘名太平軍,打算抄清軍後路,僧格林沁先命馬隊全力截擊,又命步隊極力攻打兩村。太平軍方面有五、六百人在房頂用槍炮還擊,七、八百人操刀持矛在村內依託工事抵抗。清軍拉開木柵攻入村內,展開一場屠殺,“村內逆匪無一名走脫”。

杜家場方面,“該逆約有一千餘名”,清軍用草束、火藥燒燬太平軍設定的鹿角柵,火勢蔓延至周圍的房屋,清軍“連殺逆匪二百餘名”,又借勢攻入村內,雙方在大火中廝殺成一片。勝保見村內煙火猛烈,又讓南側的清兵撤回,誘出太平軍“五六百名”,進行截殺,“所有撲出逆匪全部剿滅”。

對村、連村撲出的一千餘名太平軍在被僧格林沁的馬隊截住以後,一度想退入阜城西門,清軍“緊緊追擊,登時斃賊五六百名,匪亡命奔竄”,這時阜城內的太平軍又派出援兵前來接應,正趕上得勝後的勝保率清兵與僧格林沁合兵一處,“復又斃賊三四百名”。

根據僧格林沁的奏報,此役雙方交戰六個小時之久,太平軍失去了對村、連村、杜家場三處陣地,“統計殲斃三千餘名,生擒長髮老賊三百餘名,……其燒斃投環投井自刎者不計其數”。而清軍方面,“各營陣亡官員二員,兵十名,受傷官十九員,兵勇一百八十六名。”僧格林沁最後稱“北竄之虞,似可無慮”,但咸豐皇帝最後的硃批是“斬獲甚多,但縣城未復,終恐思竄”。

此役過後,太平軍大部被壓縮至阜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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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軍富莊驛退守阜城南撤路線

圍點打援 咸豐硃批斥僧王出兵

在阜城待援的太平軍雖離直隸省中心越來越遠,但咸豐皇帝仍是心有餘悸,在二月十六日(1854年3月14日)他先給僧格林沁和勝保發了一道諭旨,要求僧格林沁和勝保“迅撥馬步精兵一千名,揀派得力大員管帶,星夜馳赴河南歸德一帶,探明賊蹤所向,迎頭截擊。……斷不準令皖匪闖入豫境,蔓延為患。”又給直隸總督桂良的一份諭旨中說:“逆匪聲東擊西,是其慣技,現雖逃竄東南,距省較遠,亦難保不分股乘間又圖他竄”,他要求桂良和提督張殿元要察看好時機,參與堵防,不能一味的窩在省城不出兵。咸豐皇帝雖然有此安排,但仍然沒有擋住太平軍援軍北上的步伐。

此後,咸豐皇帝又在二月十八日、十九日曾連續發出諭旨,要求僧格林沁、勝保酌情分兵歸德府或克阜城後分路南下。此後,見僧格林沁、勝保遲遲不進剿阜城,又在二十日(1854年3月18日)諭令催促僧格林沁、勝保二人出兵。僧格林沁回覆說,之所以不出兵是因為在二月十五日之戰中,太平軍受到了重創,一直死守不出。

阜城之戰 太平軍北伐隊伍到底有多難打?

僧格林沁解釋說,早先太平軍在阜城外圍佔據了九處村莊,在連續兩次進攻之後,清軍已經奪取了七處,還剩下塔兒頭(今阜城縣阜城鎮塔頭村)、紅葉屯(今阜城縣阜城鎮紅屯村)兩處村莊,太平軍設定了層層鹿角柵,並用鐵鎖勾連,清軍連日進攻,拖拉木柵,均告失敗,而且這些木柵多為新砍伐樹木,採取火攻也效果不好。太平軍一直堅守不出,還一度向外施放槍炮,清軍傷亡了二百餘人都未能攻入村內。而阜城內的太平軍主要集對在東關和南關兩處,城池雖完好,但城內房屋無多,積水嚴重。

僧格林沁繼續採取“聚而殲之”的策略,命各營環繞阜城挖土掘壕,打算困住太平軍,等大炮到位後,採取炮擊,開啟缺口後再全面進攻。

對於僧格林沁報喜不報憂的一套託辭,咸豐皇帝很是不滿,他又狠批了僧格林沁一通,說“數日來滿望可接捷書,何以令該逆又成死守之勢?挑挖長壕,固為扼吭之善策,第此時賊之不出,非盡窮蹙,實故意老我師以待彼之南援。”他認為,阜城內的太平軍並非窮餘末路之敵,而是故意等待援軍到來,一旦兩路太平軍會師,“無異於將斃之虎又添雙翼也”。

至二月二十日(1854年3月18日),山東巡撫張亮基又奏報,太平軍援軍已成功渡過黃河,進入山東金鄉、魚臺兩縣境內,如若繼續北上,不是兗州就是濟寧,兗濟以北無險可守,可由大道直撲德州,或由間道直撲省城。張亮基說自己一直在守衛德州,只有兵丁五百名,練勇兩千名,他現在是把官兵留在了德州,自己帶著兩千練勇南下,但他擔心“賊勢猖獗,兵力單弱,不足以資抵禦。”請求咸豐皇帝從阜城大營調派大員帶領人馬前來山東支援,協防德州。最後,這位革職留任的巡撫還不忘給咸豐皇帝出主意,說“東省地多平衍,利於騎兵。聞僧格林沁所帶馬隊甚為驍健,可否酌派來東,以扼北竄。”

阜城之戰 太平軍北伐隊伍到底有多難打?

二月二十二日(1854年3月20日),咸豐皇帝又給僧格林沁發出諭令,讓善祿率阜城大營2500名精兵同張亮基赴山東南路截擊太平軍援軍(勝保其後又增派副都統魁福帶吉林馬隊官兵五百名),勝保督帶馬步精兵進駐德州一帶,擔任善祿的後路策應。此後,一直到二月三十日(1854年3月28日)期間,咸豐皇帝一直在催促僧格林沁出兵,他的諭令中滿篇斥責之言,說僧格林沁“該大臣等自必胸有成算,不致徒仛空言,……以厚集之兵,乘得勝之勢,蕞爾小邑,豈難攻克?……不趁此時殄茲窮寇,一味遷延玩誤,實不解是何意見?”他還直接指出僧格林沁、勝保二人關係不睦,因此平時也經常鼓勵二人,希望他們同心合力,迅速立功。如果還是為一己之私,兩相不下,“稍有天良,不應如此”。

對僧格林沁辯稱的太平軍層層設定的鹿角木柵七八尺至丈餘不等,咸豐皇帝直接硃批反問“若果窮蹙能如是乎?”對於僧格林沁稱太平軍設定了七八層鹿角木柵,咸豐皇帝硃批認為,如果當初趁太平軍剛到阜城時速剿,何至於此等等。足見咸豐皇帝對僧格林沁和勝保畏戰怯戰十分不滿,也反映出這時的太平軍北伐隊伍主力仍然有著較強的戰鬥力。

在三月一日(1854年3月29日)他再度諭令僧格林沁、勝保時,明確表明“僧格林沁、勝保仍前大意,不即速籌剿辦,致令南賊乘虛北竄,復有勾結蔓延情事,朕必將該大臣等身家性命相抵,別無他論也。”

面對皇帝一道道聖旨的催促,僧格林沁也是擠牙膏一般不得不出兵。在二月二十五日(1854年3月23日)時,清軍開始用大炮進攻阜城東、西兩門,太平軍北伐隊伍首領之一的吉文元不幸被擊中,當場陣亡,嚴重削弱了北伐軍的領導力量。不過即使如此,僧格林沁並沒有找到很好的破城方法。

阜城之戰 太平軍北伐隊伍到底有多難打?

一直到到三月初二(1854年3月30日),僧格林沁派出馬步各軍埋伏在紅葉屯、塔兒頭兩村附近,並讓寧宗揚等七名太平軍的叛變者在兩村外向太平軍官兵勸降喊話。此後,從紅葉屯衝出了三、四百名太平軍,又從阜城東南關衝出了二百餘名太平軍,清軍等其離城後發起攻擊,槍箭齊發,“殄斃紅葉屯賊匪二百餘名”, 清軍侍郎慶祺所部與東南關撲出的太平軍交火,“殄斃多兵,餘匪退入賊巢。我兵勇傷亡三十餘名。”

根據山東巡撫張亮基三月初三(1854年3月31日)的奏報,太平軍北伐援軍已於前日到達了臨清城南的李官莊,距離州城僅二十五里。這時的援軍距阜城的太平軍北伐隊伍僅二百餘里。兩軍如果合兵,將對扭轉戰局起到極其重要的作用。同日,勝保由阜城分出六千餘名馬步官兵南下前來攔截,進至故城縣、清河縣一帶,善祿繞赴館陶、冠縣西北。此前,僧格林沁、勝保還派總兵桂齡帶西寧固原河州兵一千餘名、臺祿帶吉林馬隊二百五十餘名馳援德州。

清軍在阜城分兵後,這樣包圍阜城的清軍在僧格林沁統率下,有京旗及蒙古官兵七千餘名,勝保留下的馬步軍一萬四千餘名,慶祺統率的兩千餘名,共計兩萬三千餘名。

阜城之戰 太平軍北伐隊伍到底有多難打?

至三月初四(1854年4月1日),清軍又多次炮擊紅葉屯,逼迫太平軍衝出村寨後,又命都統西凌阿、將軍瑞昌督率馬隊由村南繞至村東。伏擊太平軍。三月初六(1854年4月3日),又組織了九百人的敢死隊,強攻紅葉屯,並派副都統達洪阿,侍郎瑞麟、伊勒東阿,副都統郭什納各帶兵勇四面圍攻。都統西凌阿、侍郎培成等人率馬隊各路接應。正當清軍四面進攻之時,塔兒頭、阜城內的太平軍突然殺出,清軍的馬隊、步軍與其混戰一起。“斃賊三百餘名,……我兵陣亡三名,受傷六十餘名。”

雖然是再戰獲勝,但清軍仍未攻破太平軍的大營。咸豐皇帝顯然對這類奏摺看的太多了,給僧格林沁硃批中說“不過仍是小勝,何日方能滅事?殊深焦急。”時間久了,僧格林沁也自知無話可說,他向咸豐皇帝奏稱調集大炮,並自請治罪。咸豐皇帝在三月十三日(1854年4月10日)給僧格林沁的諭令中,斥責僧格林沁是無能並推卸責任,他說“豈謂有此一奏便可卸罪耶?……該大臣乃稱非敢有心遲延,實因無能所致。”

到三月十五日(1854年4月12日)僧格林沁先是用炮轟城,太平軍閉營不出,他再度故伎重施,讓寧宗揚等七名投降的太平軍在前面為誘餌,在村內埋伏,誘騙城內太平軍出城,以圖再次殲滅,結果收益甚微。就在同日夜,太平軍北伐援軍從西南、正西方向挖地道用地雷攻進了臨清城。這讓咸豐皇帝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當即將勝保、善祿、崇恩等人革職。次日,勝保等人又奪回了臨清州城,此後太平軍援軍也逐漸走向南潰之路。

而僧格林沁方面,在三月二十一日(1854年4月18日)奏稱,對於堅守不出的阜城太平軍,他也是無計可施。另根據抓獲的太平軍俘虜供稱,在阜城的太平軍仍有大約萬餘人,佔據城關村莊四處。期間他一度是設法誘使太平軍出城,但僅是小有斬獲。至二十三日(1854年4月20日),約四五千名太平軍,出阜城南,有突圍之意。咸豐皇帝又命僧格林沁督率兵馬,加上新到的火器營,加緊攻下阜城。

阜城之戰 太平軍北伐隊伍到底有多難打?

到四月初,僧格林沁又命人在阜城四周開挖地道、佈設地雷,以圖攻破縣城,但未得逞。而阜城內的太平軍一度從南、北兩個方向殺出,也均告失敗。此後,“僧格林沁曾帶親兵數人,輕騎誘賊,為賊匪大股抄圍。”咸豐皇帝在得知這一訊息後,制止僧格林沁的冒險行動,說“朕即有硃批詳示,並非教以畏葸,輕敵冒險。該大臣務飭將士將阜城賊匪設計殄除,於勇往之中,仍寓持重之意,庶免朕心懸系。”

四月初六(1854年5月2日)夜間,阜城內太平軍突然趁風勢猛攻清軍設定的長壕,向東南方向清守防守薄弱的培成等人的營盤拋擲火彈噴筒,焚燒帳房。慌亂中的僧格林沁催調各營馬隊,合力截擊,事後,因防範不力,培成被摘去了頂戴。

但即使如此,清軍還是沒有做到嚴防死守,經過三天三夜激戰,到了四月初九夜,已感糧缺無援的太平軍北伐隊伍終於突破了清軍阜城大營,撤出阜城,退往了連鎮。

(本文原創:史說新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