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太行子 ID：qhpin186」

上雲臺遊記

文/李鑫

辛丑伏月廿四日，流雲棲月新語諸昆，邀餘趨上雲臺景區約訪風味陵川參賽選手，順作歷遊，餘欣然應之。

朝食時，驅車出郭，凡六十餘里，至勤泉，訪談上雲嫂子館驛，午，飯於此。後主人指點牛鼻寨，敘說外荒村，惜未知吾等但只意向雲上之勝、欲窮天瀑之源耳。棄車輿，扶杖藜，循鳥道，躡羊蹊，逾林巒蔚起，下坳塢深秀。猿攀蛇行，盤迴周折，踐野花粘履，穿幽啼落袖，入翠幄張天，踏柔菌藉地，藤煙繚繞，樾靄扶輿，人面衣袂盡綠也。夾道怪石稜層骨胳崢嶸，古樹結屈筋脈錯綜。潛行其裡，杖底峭壑陰森，身外峰屏叢簇，而周遭圖繡上下風情俱可手攬懷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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迨及中峽，有孤峰突兀，聞道觀瀑臺於其上，遂捉草牽棘，猿攀蟻附，慨然以陟。偶於極險處，或前其足，手向後據地，坐而下脫；或推扶一者先登，再相以垂接。歷險數度終達其極也哉。其上巨石鼎峙，狀若古籍層疊，峻出峰表，即所謂觀瀑臺也。戰戰焉把臂以登，兢兢焉扶松而望：四圍巉壁錯聳立絳赭之體，塢中峰石回攢伏翠微之背，而上下自相掩蔽、環合鮮映，實非此臺難盡瞻眺之奇耳。匍匐下瞰，循如雷之訇殷，越若蘚之崖柏，但見九天銀流直下千仞丹牆，於半空之縹緲岫雲間，飛作瓊英，散作雪煙，灑墜於淵碧窅溟玄潭龍湫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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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目醉神迷之際，忽有慨念由穀風浮漾卷生：今我如蜥蜴伏貼於蒼巖窺探，可見得谷底山小石微，樹薄草髠，而百畝淵潭亦竟為蠡殼矣。雖眼界稍闊，然我之身長不過六尺，睜眼不見十里，安用偌大之地方哉！更區區肉身為萬丈紅塵所任意陟黜浮墮，直若漚沫埃塵也哉！誠不如此山中之蕉鹿、林間之蛺蝶優遊自在耶！

自山陽登觀瀑臺，而後緣山陰下還豀谷。蹊極狹仄陰翳，藤畔亂崖破地，枝外群象逐峰。夾道無石不生雲氣，無樹不渡水聲，靄霏霏兮綠封宕窟，苔鬱郁兮碧蝕樛蘿。愈近澗溝，林間漸有微雨飄飛，以致林表暑日熾烈，而林下秋味盤鬱。倏爾之間，撩撥一簾藤蔓，頓開境界豁然，風情迥乎：白水琤淙，灑然而行，澹然而鳴；白石潔瑩，不復稜角，柔和素樸。而清流與明石渾然通融，共為天籟於此太古洪荒之境，令人幾欲長嘯。

觀夫天瀑之源，清冽瀉焉，白玉為床兮地設；淵碧承也，玄璜為池兮天甃。熙熙然掬漱兮頹頹然偃枕，蕩蕩乎神馳兮浩浩乎魂飛。周遭巖峰屏聳，上下夾映，葛樹帷合，蒙絡搖綴。泠風偕樾蔭以疏日，幽蟬和清光而入水，其滭沸也，渟瀠也，晶沁也，滃鬱也。於玆清嘉，對激激溜玉、峨峨流青，吸風流而導和納粹，餐煙霞而蠲煩析酲。坐而玩也，可濯足於滄浪；臥而狎也，可題詩于丹壁。潺湲潔澈，藻繢琳琅，耳目之囂，心舌之垢，不待盥滌，見輒除去矣。

別天瀑之源，溯澗谷以返，——雖日前以山洪大發而致徑道盡失，然故故不遵來路，特特與澗水共行矣。峽豀多巨石，磊磊如牛羊虎猊，溪流每盤折顯隱其周側。吾等一行從流石而上，初猶提履赤足謹慎涉渡，後則著履綰脛疏狂凌波也。遇石塊叢起則歷塊，石崖側峭則援崖。又每聞急湍出隙罅、跌竅坎，則聲作空礱然，或若鐘鼓，或若琴箏，卻實俱自然宮商也。乃知莊生所謂天籟，只今但得向此蟬蛻之野、水雲之鄉孤獨以求矣！

澗盡而復山行，惴惴然踰數處滑坡之危仄，過水簾洞之萬福橋，謁青牛洞之老子像，爾後歸焉。

返至中峰夷曠處，冪歷之間，依約堪眺豫州修武之茱萸峰也。

水木清華李鑫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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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李鑫

圖片影片：上雲臺景區

編輯：太行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