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英王陳玉成而言，忠王李秀成更符合“中興名臣”之標準。英王陳玉成適合衝鋒陷陣，與敵軍廝殺，是專業型人才；李秀成則是全能型，無論帶兵打仗還是治理民政，他都非常厲害。例如，忠王李秀成善於發現人才，也喜歡從底層提拔人才，為太平天國物色得力干將，這是陳玉成所不如李秀成之處。

喜歡從底層提拔人才，這是李秀成的長處，但太平天國大勢已去，人才也是留不住。本文主角，太平軍將領華翼倫，李秀成賞識他，重用他。但是，華翼倫並不喜歡太平天國，後辭職回家歸隱“山林”，一心一意教育兒子華衡芳，培養出一位數學專家，對中國近代數學、科學貢獻巨大。太平天國滅亡後，華翼倫對投降太平軍一事閉口不談，卻大談自己如何組建團練保衛鄉里，清朝便賞賜他四品頂戴，得以善終。

華翼倫，江蘇人，家境富裕，生活無憂。1851年1月，金田起義爆發，太平軍橫掃八旗、綠營，廣西境內清軍無法阻擋。為此，咸豐皇帝決定派滿蒙貴族，時任首席軍機大臣的賽尚阿督師，節制各路兵馬。此時，華翼倫趕赴天津，投奔總兵長瑞，為其出謀劃策，一起南下鎮壓太平軍。

賽尚阿地位顯赫，為人和善，卻不適合帶兵打仗。1852年4月，羅大綱率2000兵馬從永安突圍而出，太平軍大隊隨後跟上。次日清晨，賽尚阿才發現太平軍早已遠去，於是下令清軍追擊，咬住太平軍後衛部隊，擊殺太平軍家屬。秦日綱率兵斷後，但戰術呆板，太平軍及其家屬被斬殺3000餘人，損失慘重。

為給“家屬”復仇，楊秀清率兵返回，斬殺清軍4000餘人，長瑞、長壽、董光甲、邵鶴齡等4位總兵陣亡沙場。長瑞敗亡，華翼倫沒了依靠，只好回到家鄉江蘇繼續辦理團練。史載：“長瑞等四鎮大敗於永安城外大峒，四鎮皆死，幕府散，翼倫還鄉里。”

1853年3月，太平軍攻入南京，接著乘勝奪取鎮江、揚州，大有一舉奪取江浙之架勢。江蘇、浙江、上海，清朝財稅重地，也是經濟最發達省份，太平軍自然垂涎三尺。為阻止太平軍東征，華翼倫組建團練，自籌資金，並聯合徐氏、張氏、馬氏、黃氏等家族，準備迎戰太平軍。

華翼倫組建武裝，但未能跟太平軍交手，因為東王楊秀清並沒有東征。1860年5月，李秀成率軍摧毀“江南大營”，然後東征蘇州、常州，清軍連戰連敗。華翼倫團練武裝數千人，經常襲擾太平軍，後被陳坤書擊敗。不久，徐氏、張氏等團練武裝投降李秀成，為太平軍效力。

識時務者為俊傑，太平軍兵鋒正盛，華翼倫不是對手，只好歸順李秀成，換取族人安全。史載：“翼倫度勢孤，不能抗，不得已亦通款於蘇州忠王，忠王嘉納之，以盪口自為一軍，令華氏舉軍帥。”如此，華翼倫成為太平軍一員，還能鎮守一方，李秀成待他不薄。

華翼倫組織能力強，又有文化，非常適合治理地方民政，“從其約，立師帥、旅帥諸鄉官，略輸賦稅，盪口諸鋪戶，亦皆請領天朝店憑。”但是，華翼倫並不喜歡太平天國，雖然李秀成賞識他，重用他。史載：“然實非真心歸降，天國將士經行境上，惟羈縻以塞責，擁眾據塘河之險，割據以自雄。”

投降太平天國，華翼倫只是為了保全性命，但“身在太營，心在清”，華翼倫從未放棄回到清朝之念頭。如此，華翼倫經常暗中聯絡江蘇巡撫薛煥，向清軍提供太平軍情報。此外，華翼倫還聯絡地方土豪、士紳，籌集鉅款，用來招募外國輪船，把淮軍從安慶運送到江蘇、上海，與太平軍廝殺。史載：“備銀二十萬兩，僱募外國輪船入長江濟師。”可知，華翼倫並非真心歸降。

一邊拿著太平軍餉銀，一邊為清朝辦事，華翼倫有點不厚道。陳坤書，李秀成麾下第一猛將，為人心狠手懶，對叛降行為絕不容忍。此時，陳坤書鎮守蘇州，節制蘇福省軍政事務，華翼倫不免憂心忡忡。只要被陳坤書掌握證據，華翼倫是難逃一死。為確保華氏血脈不斷絕，華翼倫暗中將兒子華衡芳送到曾國軍營，充當幕府，為湘軍出謀劃策。

兒子華衡芳去投奔湘軍之訊息很快就傳開，華翼倫處境被動，惶惶不可終日。為了保全性命，華翼倫以身體不適為由，辭職歸隱，並舉家遷到上海居住，所部由叔叔華學煦接管。史載：“翼倫聞之不自安，次歲夏、秋，託言歸隱，挈家遷居上海鄉里。”此時，太平天國日落西山，軍紀敗壞，華學煦又深諳人情世故，李秀成也沒追究。

辭職去上海後，華翼倫專注子女教育，讓華衡芳鑽研數學、科學、物理等方面知識，學習近代科學技術，為即將到來的洋務運動做準備。華翼倫教育有方，兒子華衡芳成為近代著名數學專家。1866年，在華衡芳等人努力下，近代中國第一艘蒸汽輪船“黃鵠 ”號試航成功。

太平天國滅後，華翼倫大談特談自己組建團練武裝，保衛鄉里之事蹟，而對曾投降太平軍一事閉口不談。如此，清朝賞賜四品頂戴，讓他光宗耀祖，得以善終。

參考書目：《太平天國史》、《天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