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宴後，我正獨自一人在院中慢步，突然有侍從告知有客來訪，於是我便出了門外，見一人背身而立，書生打扮。看背影似有眼熟，“請問兄臺哪位？”那人猛地轉身，“元槳兄弟，好久不見，一向可好？”我凝神一看，不由大喜：“元龍兄，竟然是你！”

來者正是陳元龍，名陳登，其父陳珪，乃徐州名士，和徐州牧陶謙私交甚好。陶潛對陳登自然也是賞識有加，二十多歲已經是典農校尉。我與元龍最初相識，還是在我遊歷四方之時，行到淮南介面，忽遇百餘賊人圍住一隊馬車正欲逞兇劫財，車隊前首有幾個年輕人各持兵器護衛，但賊兵畢竟人多，眼見危機在前，我策馬衝向賊軍。

賊兵為首頭領，聽見馬蹄聲響急忙側目，但見我只一人單騎向他們衝來，也沒當作回事。見他手一揮，一小頭目帶領十數人攔住我的前進路線準備截擊，眼見還有百步，我從容取出背後獵猘弓，此時我的弓法已經達到雙箭齊發連珠三擊的水準，頓時4、5賊慘呼倒地，驚得周邊賊人駭楞當場，說時遲那時快，剎那功夫我已趕到近前，一槍撂翻那個小頭目，緊接著槍尖穿梭，馬過之處，賊人無不應聲而倒，賊眾一陣慌亂，這時被圍馬隊領頭的年輕人舉劍喊道：“有壯士相助，我等一齊上罷！”幾個年輕人也衝殺進來，借賊人兩面難以顧全之際，我迅速抵近到賊人頭領附近，那人頭戴黃巾，想是黃巾餘黨，手持大刀，目光兇惡，正欲抵擋，被我飛石問路暗器直中額頭，那人身影一晃，背後槍尖已穿胸而過，死屍栽倒，賊眾一鬨而散。前後不過三分鐘功夫，已解馬隊之圍。

我見賊人逃散，便打馬準備離開。此時持劍年輕人高喊：壯士留步，飛馬趕到我面前，拱手道：“好漢，若非你仗義相助，我等今日恐遭賊人惡手，大恩不言謝，在下陳登陳元龍，敢問壯士名諱？”“宋膺宋元槳，些許小事，不足掛齒，今後出門在外，還需周全準備。”言罷，我便準備離開。那年輕人見我要走，急忙說道：“元槳兄臺，看你年紀與我相仿，卻不知兄臺要去何處，正所謂江湖同路，既然相逢有緣，何不盤桓幾日，相聊以絕無味。”“也罷，我遊學四方並無定處，只聽聞江淮、江東之地多名士，特來此閒逛，如元龍不棄，某便叨擾兄臺幾日。”陳登大喜：“甚好！”

一路之上，我與元龍邊走邊聊，才知其乃原濟北相陳珪之子，此次也是從徐州而來，和其弟陳應一起來拜見袁術。細問才知，陳珪和袁術均為名門之後，年少時乃是要好玩伴，本次前來，陳登乃是奉父親委派，給袁術送來一封書信及山東特產。元龍得知我一人獨闖天下，甚是欽佩，我也覺他談吐見識不俗，頗有相見恨晚之意，愈發親近。聽得元龍笑道：“我這次要見的袁叔叔，要說也是個人物，坐擁揚、豫，手下兵馬十餘萬，將佐千員，但總感覺中看不中用，不如曹孟德、袁本初等茁實。倒是他手下很有些人才，比如現在他派去攻打江東的孫策，我和他也有些交往，他年紀和咱們差不多，乃孫文臺長子，勇猛無比，恐不在原槳賢弟之下，聽聞他已拿下吳郡，正準備攻打建業和會稽，看此態勢，不如兩年，其必一統江東，公路放虎歸山，甚是奇怪，要知當初他對孫堅，向來如牽線風箏，從不放任不管，為何卻對孫策卻如此放縱？”

我接話道：“孫策我也早有耳聞，聽說此人豁達而風趣，很有魅力，人皆呼其孫郎，袁術據說很喜歡他，還想收為義子，想必關係不錯。又傳言孫文臺生前攻下洛陽時，在宮中井中得到傳國玉璽，當時聯軍盟主袁紹想讓其交出，孫堅不肯撤兵班師，為此被袁紹記恨，假手劉表除掉了孫堅，此寶不知所向。想必此寶必在孫策手中，如孫策用這寶物和袁術交換，必能借兵出征江東。”

陳登點了點頭“有理，必定如此。哎，想這玉

璽

真是不祥之物，孫文臺如此英雄也因它而亡，那袁術想做皇帝已經很久，他給我父書信也提及，說什麼

袁姓

出自於陳，陳是舜之後，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又說民間有讖語傳：“代漢者，當塗高也。”隱晦之意就是想做皇帝。我父與其乃世交，此次專程派我來親呈書信，為其指圖厲害。如袁公路真得得了玉璽，恐怕就不是我的言語能說服得了。”我也點點頭：“必定如此。”

不幾日，便到了揚州治所壽春。陳家乃當世名門，在壽春也是有廣宅大院，我便隨著陳登在壽春住了下來。那天在院中，元龍正在和我切磋劍術，只聽有家人通稟：“少爺，袁公請你過去。”陳登看了看我：“要不一起去見見這個皇帝迷？““哈哈，不用了，我閒散已久，不喜拘束，你去罷，我在城中走走。”“那好，回來咱們繼續。”

元龍走後，我便一個人在壽春城中逛起來，壽春在三國時期絕對算座大城，乃淮南重鎮，城池高大，市井繁華。彼時正為春暖花開之際，繞堤柳借三蒿翠，隔岸花分一脈香，我不禁感慨，想不到如此安寧的城市，今後卻要飽受戰火塗炭，七年後就將曹操、孫策、呂布三家圍攻袁術，七十年後在司馬代魏後更是有壽春三叛，二百年後更是有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淝水之戰。望著滔滔淝水東逝去，浪花淘盡英雄，江山如畫，豪傑如梭，只留吉光片羽，些許點墨，但憑後人評說。

我正在發呆，忽聽淝水之畔傳來雅音陣陣，音符跳動如春燕銜泥又如細柳拂絲，讓人心曠神怡靈動不止。想不到此間竟有如此人物，我暗自驚歎，尋聲而去，只見一青衫中年男子盤坐於席，面前木桌香案嫋嫋，一張烏黑的古琴擺在面前，那人恍如出世，只顧閉目撫奏，身旁三人，其中側位敬座兩人，屈膝直背，神情甚是恭謹，應該是他的兩個學生，還有一人，身形曼妙，俏立在那中年男子身後，似是他的女兒或是小鬟。我慢慢走近，不敢出一點聲響，走近發現那把琴很不一般，尋常琴一米有二，這把卻是長約兩米的大琴，一端烏黑柔滑，一端卻焦頭頓挫，我突然想起民間傳言，大音樂家蔡邕在

吳

郡時，曾聽到一塊桐木在火中爆裂的聲音，知道這是一塊好木材，因此把它揀出來做成琴，音色非常美妙，但是木頭的尾部依然被燒焦了，所以當時人們叫它

焦尾琴

。莫非此人就是蔡邕麼？

正在遐思之時，突然琴聲急奏如雨，引得江聲澹澹，似有扶搖而上之勢，我不由向天望去，只見風流雲散，天地吐息。過了良久，爭鳴之意漸歇，化作幾聲啼語，終歸一聲長嘆，琴聲迴歸平和寧靜。

那人緩緩睜開雙目，眼神清澈明亮，他問道：“你們聽到了什麼？”只見年紀稍小的弟子躬身答道：“弟子聽到了春風化馬、秋風為駟，往來反覆，疾而不亂。”“嗯，很好，長統的境界又提升了，那你呢公瑾？”那個年長的弟子似乎剛從思緒中醒悟過來，抬起頭但只見其面容俊美，氣宇不凡，“弟子聽出了虛空變幻，週而復始，順勢而生，逆勢而止。”“哇，公瑾哥哥能聽到這一層，實在太厲害了！”那個女孩拍手笑道。“文姬，不要調皮，公瑾說的話你怎明白？”“哼，我怎麼不明白，父親帶我和公瑾哥哥從小學習周易，周易不就是週期變化嘛，萬物皆有變，晏子曰：識時務者為俊傑，公瑾哥哥想必已經達到這一層。但晏子更厲害的其實是後面緊跟的這句：通機變者為英豪，這一點想必正是公瑾哥哥沉思的原因。””不錯，文姬妹妹一語道破，我正是為此句而思，判勢容易抉勢難，而今天下大變，似有大爭之勢，聞得恩師琴意，不由思索該何去何從，故而沉思。”

聽到此處，我再也忍不住，拍手喝彩道：“諸位高論，小子受教，誠心拜服！”那幾人都聞聲望來，那青衫中年微微一笑：“這位小兄弟也通音律？”“不敢，略窺皮毛，拜聽蔡公焦尾神曲，獲益匪淺，正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蔡邕聞言，驚且喜，急忙起身，到我面前：“想不到僻靜野外，竟遇知音，足下何人，怎知我名和我琴來歷？”

本章完，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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