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二十四史——《史記》193:范雎拜相

秦昭王以范雎為客卿。範睢向秦王進言說,秦、韓兩國的地勢,如犬牙交錯,又勾連如刺繡之紋。韓國的土地有的部分在秦國境內,就像木之有蠹,人有心腹之病。天下無變則已,一旦天下有變,為害秦國的沒有比韓國更嚴重的,大王不如先收服韓國。秦昭王說,我也有此打算,可是韓國不肯聽從,該怎麼辦呢?

範睢回答道,韓國安敢不聽?大王如果進兵滎陽,則韓國鞏、成皋之道不通;北斷太行之道,則韓上黨之師不下。大王發兵進攻滎陽,韓國就會被斷而為三。如此則韓國自知必亡,怎麼敢不聽從秦國呢?如果韓國歸附,那麼就可以考慮一下統一天下的事業了。秦昭王稱善,於是就要派使臣去韓國。

讀二十四史——《史記》193:范雎拜相

隨著範睢日益得到秦王信任,幾年之後,范雎終於向秦王進諫太后和權臣專權一事。范雎說,我在山東(崤山以東)時,聽說齊有田文,不聞齊王;聽說秦國有太后、穰侯、華陽君、高陵君、涇陽君,不聞秦王。夫擅國之謂王,能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而秦國太后獨斷專行,穰侯出使不報,華陽君、涇陽君擊斷無諱,高陵進退官吏不請。國家有這些權貴而想國家不危,那是不可能的。

秦有四貴專權,這就是我曾說過的秦國沒有秦王,長此下去,大權怎能不旁落,政令怎能歸於大王。我聽說善治國者,要內固其威而外重其權。現在穰侯專制朝政,對諸侯發號施令,派使臣對外訂立盟約,征伐別國。戰勝奪取則好處歸於他個人,戰敗則結怨於百姓,而禍歸於社稷。詩曰: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

讀二十四史——《史記》193:范雎拜相

從前齊國的崔杼、淖齒專權,後來崔杼弒齊莊公,淖齒殺齊湣王。李兌在趙國專權,把趙武靈王囚禁在沙丘宮,百日而餓死。如今我聽說秦國太后、穰侯專權,高陵君、華陽君和涇陽君佐之,最終秦國也會無秦王,這就是淖齒、李兌一類的情況啊。況且夏、商、週三代亡國的原因,不外乎君權下移給重臣,而君主自己縱酒馳騁弋獵,不聽政事。而他們信任的大臣,妒賢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為主計,君主又不醒悟,以至於喪失國家。

如今秦國上下的大小官吏,到大王的左右侍從,都是相國穰侯的親信。我看到大王獨立於朝,難免不替您擔心,恐怕在您百年之後,有秦國者非王子孫也。秦昭王聞之大懼,於是廢太后,逐穰侯、高陵、華陽、涇陽君於關外。秦王又拜範睢為相國,收回了穰侯的相印,讓他到自己的封地陶邑去。朝廷派車和牛幫穰侯運自己的財產出國都,裝載東西的車子千乘有餘。到關,守關者檢查其財物,寶器珍怪多於王室。

讀二十四史——《史記》193:范雎拜相

范雎影視形象

秦昭王又封範睢以應,號為應侯。當時是秦昭王四十一年。範睢做了秦相之後,開始大肆報恩報仇,所謂一飯之恩不忘,睚眥之仇必報。當時,范雎仍以假名示人,秦國人仍稱他為張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