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前明文學家譚元春贊武當山為“人間仙境”

500年前明文學家譚元春贊武當山為“人間仙境”

武當仙境(資料圖片)。

秦楚網訊(十堰晚報)

記者 羅毅 特約記者 溫明 報道:很多遊客到武當山遊玩後,都會發出“山巒清秀,風景幽奇”的驚歎,但也有遊客認為,武當山“山長水短”,有水的地方不多。其實,早在500多年前的明朝,武當山是水聲潺潺,叮噹作響的。竟陵派文壇領袖譚元春就曾描繪道:武當山山高水長,風物薈萃,正是人間仙境。

鍾情文字,是竟陵派文壇領袖

譚元春生於1586年,是竟陵(今湖北天門一帶)人。明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他與詩人、進士鍾惺偶然結識,頗得鍾惺的賞識。譚元春比鍾惺小12歲,兩人因為文學創作理念相近,又是同鄉,遂結為忘年交。兩人對明代空疏的學風、文風感到厭倦,認為他們不是流於膚淺就是文詞輕佻,因而想別立一種新的藝術風格,以匡正俗弊。於是,兩人合編了兩部詩選,即《唐詩歸》、《古詩歸》,名噪一時,影響極大,人稱“鍾譚”,又稱他們所創詩體為“竟陵派”。

作為竟陵派文壇領袖,譚元春的文學創作心路在《答劉侗人書》一文中可見一斑。他說:“惟生來有志述作,不敢不盡心,初年求之神骨,逾數年乃求之於氣格,又數年求之於詞章,前後緩急,難易加減之侯,惟已得用之,故常以此為快。”從這段話可以看出,他從小就有文學夢,這點符合當時讀書人的一般追求,即所謂“立德立功立言”,把著作“副之京都,藏之名山”。另外,他的文學創作經歷了三個階段——神骨、氣格、詞章,這點也符合繪畫的技法規律。三個階段並不是截然分開的,而是錯綜交織,交替運用的。

譚元春的詩歌創作成就突出。他認為,寫詩要注意文辭的修飾,精心雕刻,將性靈的複雜幽深表現出來,使之能“常浮出紙上”,“譬如狼煙之上虛空,嫋嫋然一線耳”,決不可率直如話,淺薄得毫無詩意詩情。譚元春善於寫詩,風格清麗自然,如《遠村》五言云:“投足禮天竺,閒院木石香。有一長眉叟,背手看稻粱。近前果父執,樸野無他腸。隨我至我家,不揖徑坐床。呼我以小子,語笑皆上皇。見我多童僕,導我鑿藕塘。繙案睹陶詩,欣然求數章。何以潤我筆,歸即獻百觴。不然春蠶出,贈我絲衣裳。喜為縱橫寫,字亦不尋常。與訂來往約,年高恐健忘。”全詩形象生動,語順氣暢,敘情描景,生機盎然。

同時,作為文學大家,譚元春的散文創作蔚為大觀,主要特點是觀察細緻,構思精巧,議論新警,引人入勝。

揮毫作文描繪武當山幽奇風景

武當山作為明朝的皇室家廟,受到當時朝野人士的眷顧。作為湖北境內出生的讀書人,譚元春上武當山就在情理之中。

譚元春在武當山留下詩作《恭謁大嶽》《行嵾中》和散文《遊玄嶽記》一篇。《行嵾中》詩中有“可知天地亦棲息神”的警句,可以想見武當山是真武神的道場。《恭謁大嶽》一詩中,譚元春認為武當山是“風物有鄉、天柱斯光”,“亭亭澗水、千溪必響”,“海隅日出,稽首龕止”,他對武當山的山水風光歎為觀止,敬慕之情傾瀉在他的筆端。同樣,對武當山的宮殿建築群,他也描摹甚多。經過明朝歷代皇帝的苦心經營和大力建設,武當山已是“五里一庵十里宮,丹牆翠瓦望玲瓏。樓臺隱映金銀氣,林岫迴環畫境中”。武當山宮殿建築群“雖曰人工,宛若天成”,體現了玄天上帝修真事蹟和坡、坨、崖、澗等山勢地貌的完美結合,是有聲的詩、斑斕的畫、跳動的音符、神秘的空間。

譚元春是懷揣著朝聖的心情遊覽武當山,這一點可以從他的散文《遊玄嶽記》窺見一斑。《遊玄嶽記》是他散文作品中篇幅最大、字數最多、最為詳盡的描寫武當山風景的一篇。該篇遊記分兩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寫自然景觀,多層次地再現武當山的風物特徵,詳略得當,寫山、寫花木草蟲、描述猿和岩石等;第二部分主要寫水,篇幅不大卻有特色,如“樹層層翠水光中,妙高夾立,畫雞驚飛”等,如詩如畫,有靜有動。

透過這篇遊記,人們可以窺見明朝時期武當山的神道。篇首“自寒河七日抵界山,山始眾”,交待時間是“時方清明”,人人“鬢生柳枝,悽然有墳墓想。”這裡透露了一個重要資訊:那就是明清時期,武當山一年四季都有香客朝山進香,且香客多為農民,故而農忙時香客較少,農閒時香客較多。

到了迎恩觀(原均州城南石板灘),轎伕們忽然放下轎子,“向井東叩首”,然後才覆上肩而去,那情景十分神秘,令人驚悸。然後,作者又造訪遇真宮、元和觀、會仙樓,“蒼翠無間”,“樵人負薪過”,一幅鄉間野景。作者嘆道:“遊他山人跡不接,從本路出入,稍曲折焉,即幻矣。此山有級有鏁(同鎖)有絙(繩索),以待天下人,如門前語。”第二天,一行數人從望仙樓出發,走在那樵者走過的路上,漸漸看不到人了,橡樹葉正茂密,一路上盡是這種樹,不久,始見“左山深者,道者結廬”。那道者用什麼招待這些客人呢?“煮橡面接眾”,道人生活可見一斑。離開這裡,眾人忍不住回頭望來,“坪中殊秀絕,然舊壑漸深,樹皆其深數,高卑疏密”。這段文字透露出,道人清修生活的艱苦和隱居深山、避開紅塵的生活場景。

眾人過了繫馬峰,看到一大塊岩石連綿不斷,和樹、草、澗水互為補充,還未到石之盡處,不知不覺又到了仁威觀。觀前一景,“落葉數十片,背正紅,點橋前小池”。過觀十餘里,又到另外一景,作者一口氣用了4個“如”字,從時間、景色、秋蟲來點化這莫測之氣候:“桃花與映山紅盛開,如春;接葉濃陰,行人渴而憩,如夏;蟲切切作促織吟,紅葉委地,如秋;老槐古木,鐵千虯蜷,葉不能即發,如冬。深山密徑,莫定四時”。

眾人一路經過隱仙岩,此時無“仙”矣,在老姥祠放眼望去,天柱、南巖諸峰盡在眼前,“風光照人,層浪自接為一重”。

山高水長,武當山是天造聖境

很多遊客對武當山的“山巒清秀,風景幽奇”讚不絕口,但也有人認為,武當山“山長水短”,其實,這是一種誤解。

明朝時期,譚元春筆下的武當山,那是水聲潺潺,叮噹作響。譚元春在五龍宮稍作休息,對面前之景色只能匆匆覽過。然而過了一夜,不得穩眠,何故?猿聲啼不住,一直到天曉。早上起來,穿石梯而上,樹木森森。竹叢青青,水聲不絕於耳。行至四五里,“俯看深壑,茫若墜煙”。此時,“身在塹底,五龍忽在天際。”“下級水自北來南,響始奔,自南折來,始為青羊澗”。這裡又是一番風景,“樹色徹上下,波聲為石所近,人不得細語。桃花方自千仞落,亦作水響。”沿青羊澗折行,過龜仙岩,看上去龜如負苔蘚而坐,泉水噴出。此後作者又言,“石多怪”,“松柏奇”,“壑者深”,作者將此景色一一列舉,彷彿是初來武當之“驚悸”感覺重現,“猶色成駭,中而默,息久之告勞焉。”建議諸位抽出完整時間從五龍宮步行到南巖宮,您一定有美不勝收、應接不暇之感。

這時又過百花泉、滴水巖,仰目南巖可見,那麼往右看“五龍”呢?已於先前看“五龍”別有不同,已如舟中望岸上,送者欠立未去。眾人轉來轉去,看到“五龍”久立望看他們,形象十分生動。過天一橋,山花吐蕊,眾人看到道室層層相疊,規模不凡,而“巖板危棧,相為奔秀”。由紫霄宮再上太子巖,轉來轉去,一路奇景,經黑虎巖,過三天門,最後“喘而登天柱絕頂,禮真武殿上,觀其範金之工”。作者一覽眾山小,放望四下,“萬山無氣,近而五老、蠟燭、遠則南巖、五龍”,在山下各看絕頂及諸峰,非常清楚,上得頂來,卻“迷失所在,唯知虛空入掌,河漢西流而已”。再往後面,作者又寫瓊臺諸景,一路上“心在水聲者常失足,視在水聲者常失聽,心視聽俱在水聲者常失山”。所以眾人目不暇接,恐“三失”矣,爾後,作者還在寫水,“澗中觀巖,巖上觀澗,上巖水聲若在空中,下巖水聲,若在本末”,“天為之屋,人為之棧,無此一段,是山猶不可竟也”。最後以水結束。

由此可見,武當山是山高水長,風物薈萃。譚元春從內心發出驚歎:武當山正是人間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