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行街上的“馮家千金小姐”

原創

朱昌明

重現老周浦

2022-02-15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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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曾祖母，馮瑞英（

1903年農曆二月七日

——

2001年7月15日

），是我出生之後，見過的唯一一位曾祖父輩的長輩。曾祖母家是周浦竹行街大家族，馮家的千金大小姐。周浦馮家、召稼樓奚家、沈莊朱家、川沙黃家，那可是明朝到民國期間，浦東地區的四個大家族了。馮家，當年在周浦，那可是赫赫有名了。可惜後來和我們家族一樣，也衰落了。不過所幸的是，我後來居然認識了一位馮家的後人，是華東政法大學藝術系的馮胤老師，我們是2015年10月8日到2015年12月31日的華師大培訓期間相識的，還正巧分在一個班，結果更巧的是分在了一個組。這也許就是緣分吧。

當年，曾祖母在1922年，嫁到我們朱家的時候，光嫁妝就有84畝土地了，牲畜，丫鬟，財物，那更是數不勝數，據說當年，沈莊那叫一個熱鬧，老百姓們都出來看沈莊頭號大家族的一位朱家的公子娶了馮家千金啦。1922年，民國11年，朱馮兩家再度聯姻，打造了民國史上的又一次政治婚姻。朱家與陳立夫、陳果夫、杜月笙、蔣介石等關係極為密切，奚家與黃炎培、宋子文、李鴻章等關係密切（我的堂曾祖母朱維蓴，即堂高祖父朱增瀚的女兒，就是李鴻章的外孫奚紹廣的妻子），而馮家又壟斷周浦經濟，於是，幾個家族之間再度打造了一次又一次的聯姻，一次又一次的壟斷，一次又一次的強盛。從明朝天啟年間開始的一次又一次的強強聯手再度得以上演。

▲ 曾祖母馮瑞英出嫁時的照片

曾祖母嫁過來的時候，那叫一個美麗（見圖）。不過我對曾祖母所有的念想全部要從出生之後才開始的。我出生時，曾祖母就眼瞎了，什麼也看不見，當然後來，她的外孫，我的表叔李朝陽帶她去上海做了手術，開了刀，曾祖母才得以重見天日。當時開一隻眼睛（白內障）的手術費就達到三萬元。當她看到我的時候，很開心，摸著我的說：“小昌明都長那麼大了啊”。每每想起這一刻，我都會很懷念我的曾祖母。

▲

記得小時候，曾祖母是住在惠南鎮西北新村47號門203室的，那個房子是當初祖父在勞動局時，他們單位分配的房子。曾祖母住在了偏房，祖父祖母則住在客廳，我小時候去的時候，總是會一個鋼絲床，讓我睡在那邊，或是睡在祖父祖母中間。我每次去看祖父祖母的時候，都要先去曾祖母那邊，叫一聲“塔塔”（塔塔是南匯本土方言，就是曾祖父、曾祖母的意思）。然後曾祖母都會很高興的把我叫過去，從抽屜裡拿出一點葡萄乾、小餅乾給我吃。然後摸摸我的頭，摸摸我的臉。曾祖母看不出，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我的愛。說真的，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天天去曾祖母那邊陪著她，跟她說話，問她這，問她那。可是時間再也回不去了。

還記得每次去祖父家吃飯時，祖父都會用大聲的對裡屋喊一句“敲菲拉”，意思就是“吃飯啦”。然後曾祖母就會自己慢慢的摸索著走出房門，然後慢慢的摸到桌子前吃飯。說真的，現在在回想起來，有點傷感。曾經住在只有電視裡才能看到的大家族的那種四合院樣式的房子裡的曾祖母，因為政權的交替，文革的動盪，如今只能住在小小的破房子裡，會是一種怎麼樣的感傷呢。而我，自己也會很後悔，如果那個時候，每次可以扶著我的曾祖母走出房間，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1993年元旦，隨著我侄女的出生，我高祖父這一支的家族在沈莊老家拍了一張照，這張照片我一直保留著，不忍遺棄。它見證了一個時代的過去，也見證了五世同堂的一次合影。

▲ 1993

年元旦，朱維瓏家族之後

於沈莊老宅，本人和大伯父家的二樓平臺合影

那一年，我也很小，我們兄弟姐妹四人和曾祖母還一起合拍了一張照片（見下圖）這張照片也成為了我們兄弟姐妹在沈莊老宅和曾祖母少有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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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四人與曾祖母的合影

左起：三姐、曾祖母、二哥、本人、大姐

後來，曾祖母曾經有段時間，因為祖母祖父自己身體不佳，又住到了沈莊老家之後，曾祖母就被她的女兒，我的姑祖母，朱爾谷接到了南通安養。在南通時，曾祖母生活的非常好。後來，我家在1997年5月28日搬新家（即如今的聽潮四村的居所時），曾祖母就也前來了。曾祖母坐在我的小床上，看著我，高興地合不攏嘴。

2001年，為了慶祝曾祖母的100歲大壽，在祖父、二伯父等人的安排下，南匯許多領導都前來參加。那個時候，沈莊街上的人都知道朱老太太過百歲大壽了。沒成想，沒多久，曾祖母住進了養老院。2001年7月10日，我和父親還親自去養老院看望曾祖母呢，沒成想，5天后，曾祖母就仙逝了。曾祖母

享年100虛年，為了安葬曾祖母，沈莊朱氏家族大擺喪亊，沈莊街路上停滿車，原南匯縣委常委、紀委書記、奉賢縣委書記徐根生，南匯縣工業局黨委書記局長付國平，南匯縣勞動局領導、黨組書記副局長劉根梅，南通市政府都前來弔唁。可以說，曾祖母的一生，從大家閨秀嫁到了官宦世家，從年輕時的千金到離開我們時的宏大葬禮。曾祖母，終其一生，生於大家族，嫁到大家族，有教養，是近代中國典型的家族千金，能很好的教育子女，造就了我祖父和姑祖母，文革之後，又能心平氣和的生活，安然離去。我對曾祖母的念想將永遠的留在我的心中。

照片由作者提供

編輯/排版 家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