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裡宋江的原型竟然是岳飛

《水滸傳》寫的不是宋江團伙,而是炎興年間的北方忠義軍?

《水滸傳》中的梁山泊不是山東的梁山泊?

《水滸傳》裡的宋江的原型其實是岳飛?

在上兩篇說完“暴論一:《水滸傳》寫的是炎興年間的北方忠義軍?”和“暴論二:《水滸傳》中的梁山泊不在山東”後,本系列最後一篇談的是最為驚世駭俗的暴論三:

暴論三

《水滸傳》中的宋江其實是岳飛?

這個暴論初看自然是胡說八道,那個形貌猥瑣、本領平常、小吏出身的草寇頭目,怎麼能和民族英雄岳飛聯絡到一起?然而結合炎興年間忠義軍的歷史和《水滸傳》經無數修改後仍殘存至今的蛛絲馬跡,這可能反而是更接近事實的結論。

水滸裡宋江的原型竟然是岳飛

孫述宇先生指出,《水滸傳》中的兩首詩中可以窺見端倪。

《水滸傳》末尾敘完宋江立廟之事,最後說“太史有唐律二首哀輓”,第一首是:

莫把行藏怨老天,韓彭當日亦堪憐。

一心徵臘摧鋒日,百戰擒遼破敵年。

煞曜罡星今已矣,讒臣賊相尚依然。

早知鴆毒埋黃壤,學取鴟夷泛釣船。

而宋人葉紹翁有詩《題鄂王墓》:

萬古知心只老天,英雄堪恨復堪憐。

如公更緩須臾死,此虜安能八十年。

漠漠凝塵空偃月,堂堂遺像在凌煙。

早知埋骨西湖路,學取鴟夷理釣船。

前者顯然是仿後者寫成的,哀輓宋江諸人,為什麼要仿哀輓岳飛的詩?

再看第二首:

生當廟食死封侯,男子平生志已酬。

鐵馬夜嘶山月暗,玄猿秋嘯暮雲稠。

不須出處求真跡,卻喜忠良作話頭。

千古蓼窪埋玉地,落花啼鳥總關愁。

孫述宇先生總結道:“我們現在再看這詩,會覺得它也是不離岳飛的。頭兩句很切合他的生平事實,而第五、六句等於對讀者說,這本小說的主角就是他,不必再費神另找了。”

水滸裡宋江的原型竟然是岳飛

如前文所論,《水滸傳》故事來源於炎興年間忠義軍,而岳飛正是對於炎興年間忠義軍影響力最大的將領。中興名將大多出自西軍,韓世忠、張俊、吳玠出身是西軍中低階軍官,劉光世、劉錡都是西軍將門之後,只有岳飛一人是出自河北農家子弟。

不論朝廷文官還是西軍將領,對於忠義軍,使用的無非是剿滅、招安這些軍頭的常用手段,從未信任過這些人。但只有岳飛一人,在宗澤身邊親身見證過他如何將號稱百萬的忠義軍(或者流寇)武裝整合到自己麾下抗金;在王彥部下時曾多次和忠義軍並肩作戰,甚至在太行山裡一起打過遊擊;在杜充部下時曾奉命去鎮壓張用、王善等,和他們在開封府的南薰門前惡戰,因此也只有岳飛,能夠真正理解他們的思維,並真正用好這些武裝力量。

主要在jing東(山東一帶)地區活動的忠義軍首領潑李三李寶,在南歸後被劃歸韓世忠部下時,曾刻意請求要歸入岳飛部下;金將完顏奔睹(昂)的傳中曾提及他擔任東平府尹時,曾於天眷元年(即紹興八年)遭到岳飛十萬大軍圍攻,被他指揮若定擊退,但岳飛此時仍在襄漢駐紮,不可能跨越幾個防區去進攻東平府,所以這支部隊只可能是打岳飛旗號的忠義軍;而活躍於河東、河北地區的梁小哥梁興,是受岳飛節制的。除此以外,他直屬部下就有無數出自忠義軍的,例如京西(河南一帶)地區忠義軍出身的牛皋、董先、張玘、翟興之子翟琮;軍賊桑仲部下李橫、李道;軍賊曹成部下楊再興、郝晟;太行山義軍出身的傅選等等,數不勝數。岳飛在北方忠義軍中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岳飛在北方的謀劃具體是怎樣的呢?紹興七年,他在與幕僚黃縱討論今後作戰計劃時,黃縱曾建議,除岳家軍本身的“正兵”外,“取中原非奇兵不可”,而“奇兵乃在河北”,岳飛聽後高興地說道:“此正吾之計也。相州之眾,盡結之矣。關渡口之舟車,與夫食宿之店,皆吾之人也,往來無礙,食宿有所。至於彩帛之鋪,亦我之人,一朝眾起,則為旗幟也。今將大舉,河北響應,一戰而中原復矣!”可見他早已開始謀劃奇正結合的策略,只待時機一到,正面戰場和敵後戰場並舉,功成可期。

而說到《水滸傳》中的宋江,不過是一介鄙微小吏,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也算不上家纏萬貫,在訊息傳播緩慢的古代,卻能做到聲名不近遠播山東、河北,甚至天下聞名,豪傑見之莫不納頭便拜,看起來說不出的違和,只能用主角光環解釋。但如果這個宋江實際上是岳飛投下的影子,那就順理成章了。

這也是《水滸傳》中宋江作為盜魁,卻一直講忠義、盼招安的原因。宋江內剿田虎、王慶、方臘三寇,外討大遼,立下大功後含冤被害死,死後獲平反、封侯(岳飛最初被平反時先被封侯,到幾十年後的宋寧宗時才追封鄂王)、立廟,因為這就是岳飛的軌跡。

史實的岳飛雖然文化水平很高,但並不是其孫岳珂塑造的“儒將”。他是佃農出身,與兄弟(嶽翻,被楊再興在戰陣中所殺)、舅父(後因謀刺岳飛被捉,被岳飛親自挖心處死)等親人一起投入軍中,武藝超凡絕倫(挽弓三百斤、開弩八石,衝鋒陷陣、斬將搴旗的記錄比比皆是),既不好色也不貪財(這方面在中興諸將中也是絕無僅有),還經常拿出錢財賙濟身邊的部下,在宗澤、王彥部下時與兩河各路忠義軍並肩作戰(《水滸傳》中扈家莊的飛天虎扈成,也是岳飛曾經的同僚),在他們心目中享有極高威望(張用在岳飛前來招撫時說“果吾父也”,立刻投降),率領這些好漢們奮起抗金,忠心保衛大宋朝廷,簡直就是水滸兩大旗幟“山東呼保義 河北玉麒麟”的合體。

《水滸傳》在林沖故事中,也隱約可見岳飛的痕跡。林沖被好友陸謙誆騙,恰如他被結義兄弟楊沂中欺騙回到臨安(岳飛稱楊沂中為“十哥”,後來監斬岳雲、張憲的也是他);而誤入白虎堂一節,與《三朝北盟會編》卷二百零七中所引宋時無名氏所著《嶽侯傳》中秦檜派人誘騙岳飛至大理寺情節,如出一轍。

岳飛作為北方忠義軍好漢們共同的頭領,自然也是推動《水滸傳》創作的最大的力量。在金人的殘酷屠殺、壓榨之下,北方人民日日南望王師。到了紹興十年,正是收復北宋版圖最好的時機。此時金人朝中內訌不止,開國功臣粘罕因親信被殺憂憤而死、老臣撻懶和金太宗長子蒲魯虎(宗磐)被殺,開國精兵宿將因戰死或自然死亡,早已亡去大半,餘者因腐朽生活影響,戰鬥力也大不如前,每戰都要大量徵發訓練、士氣、裝備三無的籤軍。反觀南宋一方,在多年對金作戰中已經鍛煉出多支勁旅,正面戰場已能對金軍戰而勝之;而在敵後戰場,岳飛憑藉自己在北方忠義軍中的影響力定下的連結河朔的十年謀劃,在他紹興十年北伐時形成了震撼的效果,從關陝、河東、河北到京東,各地忠義軍起義風起雲湧,民眾都準備武裝響應,每遇陰晦,輒引領南望曰:”御營烈火光矣!”金在北方的統治,幾近無法維持。

在這種背景下,岳飛最後被金牌召回,北伐功敗垂成,可想而知北方民眾是何等的悲憤,而親身與金軍血戰多年的忠義軍好漢們,在看見勝利曙光的時候突然又被打入黑暗,其心情更是遠非普通民眾可比,想要把岳飛和自己身邊的事蹟傳下去,但在北方是金人地盤,在南方又礙於宋高宗和秦檜嚴密而殘酷的手段,又不敢直書岳飛、忠義軍,只得假借宋江故事,以悲憤成書,完成了古典文學名著《水滸傳》最早期的版本。

在此引孫述宇先生的一段話,作為結尾:

水滸裡宋江的原型竟然是岳飛

《水滸傳》的結局,更是清晰地蓋著忠義人怨憤的印記。梁山好漢為國為民,大半在疆場捐了軀,凱旋之後,除了急流勇退的人得盡天年,其餘的都沒有好收場,宋、盧兩領袖亦分別給奸臣毒死:這樣的結局,其實是炎興時抗金漢子的命運渲染成的。忠義人從紹興十二、三年起就可能已經生出很強烈的怨憤之情了,那時和議已成,岳飛已殺,一些在早幾年收復的土地又割還金國。淪陷區內的保聚砦寨任由自生自滅,宋的朝廷和官將再也不理會了。這些砦寨中有不少前面敘過的忠義人,他們為國流過血,有弟兄子侄犧牲了,家裡還藏著岳家軍、韓家軍送來的什麼大夫、什麼使的官誥文牒。有些人不是留在家鄉保聚,而是去當了兵或勤皇,也許一直在行伍裡服役,也許打敗潰散,吃過無糧之苦,跟隨桑仲、張遇、張用、丁進、曹端等人揹著軍賊惡名,後來又收編回軍隊裡,可是也受不到什麼好待遇。萬中無一的際遇製造出一個李寶(所以《水滸》裡也有個朱仝日後榮封節度使),但枉殺的軍漢就不知有多少,像前述的丁進、劉文舜、張琪、韓世清、馬皋、宮儀等等,都未必真是該死的。宋江遇毒之事,最可能是影射岳飛在獄中被毒死,但那幾年間鴆殺仇金份子的傳聞也實在多,如《宋史》也說牛皋疑是給張俊的乾兒子田師中毒死的,邵隆(興)亦有被秦檜差人毒死之說。就拿這個叫做“邵大伯”的民軍領袖來說吧,我們記得他如何聚眾抗金,如何先後追隨李彥仙、王庶和岳飛,在京西和陝邊與金人周旋了十多年,等到宋金和談,他奪回的商州又割還給金人,而他因常與金人衝突,終於遇害。他的官不大,死事又不夠烈,於是修《宋史》的官僚不替他立傳。反而那些投降金人的,如李成、徐文、孔彥舟、酈瓊,都活得長命富貴。

從結局回頭看,忠義人寫梁山大聚義、全夥受招安與保國安民等等,並不是為了宣揚趙宋之德,也不是要勸勉後代繼續向這皇朝盡忠。他們既嘗過被遺棄被出賣的滋味,又已寫出了宋江和弟兄們的下場,沒有什麼理由再大力提倡向這個朝廷效力。他們把自身在宋金戰爭中的經驗寫進故事裡,只不過是把過去的歲月錄下來留個紀念了。他們要在故事中發言,也只是為自己剖白,說一番apologia pro vitis suis(為他們的生命辯護)的話,向後世解釋他們那一代做了些什麼,為什麼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