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博藏唐風圖裡的詩書畫“密碼”

作為一個“只把杭州作汴州”的南宋皇帝、岳飛冤案的當事人,宋高宗與他的父兄一樣,在歷史上難逃“昏君”的評價。

省博藏唐風圖裡的詩書畫“密碼”

“山高水長——唐宋八大家主題文物展”展廳中的屏風。

然而,與他書法、繪畫技藝高超的父親相似,趙構一生對於書法投入了相當的精力。南宋著名學者、教育家王應麟編著的《玉海》中記載,趙構一生對於書法用功之勤,在歷代帝王之中是罕見的,南宋一代的書風在相當程度上受其影響。

省博藏唐風圖裡的詩書畫“密碼”

省博物館藏“宋高宗書馬和之畫唐風圖卷”由清乾隆皇帝題寫的跋文。

此外,趙構對《詩經》也非常重視,《玉海》載,趙構曾說:“學寫字不如遍寫經書,不唯可以學字,又得經書不忘”,還親自示範,“十四年正月出御書,十月出御書毛詩。”

省博藏唐風圖裡的詩書畫“密碼”

省博物館藏“宋高宗書馬和之畫唐風圖卷”第四篇《椒聊》圖文。

為趙構書《詩經》配圖的馬和之為南宋畫家,正史中沒有立傳,宋末元初詞人、文學家、書畫鑑賞家周密編著的《武林舊事》中記載:“御前畫院僅十人,和之居其首焉;或者以和之藝精一世,命之總攝畫院,未可知也。”

省博藏唐風圖裡的詩書畫“密碼”

省博物館藏“宋高宗書馬和之畫唐風圖卷”第三篇《揚之水》圖文。

省博物館展覽策劃部館員楊勇引記者來到第三組圖文《揚之水》前說:“人們說傳世的《唐風》以遼博藏本水平最高,這主要反映在畫面的細節中。”

《揚之水》畫面中的流水,線條流暢,自然生動。他說:“這樣的筆法非常嫻熟老道,站在畫前,我們可以明顯感覺到作者是在心情非常放鬆的狀態下,自然隨性地勾畫完成。”

據介紹,馬和之繪畫線條運用獨具特色,其起筆較細,中間線條逐漸加粗,收筆時再次轉細,所繪製的富於變化的線條可以更為生動、形象地表現人物衣服的飄逸感覺,建築近大遠小的透視關係以及外形輪廓的曲折向背,其畫風類似唐代著名畫家吳道子,因此又有“小吳生”的稱號。

據《繪事備考》載:“高宗嘗以毛詩三百篇詔和之圖寫,未及竣事而卒……後由孝宗繼其事,仍令和之補圖”。馬和之抓住《詩經》作品的某一個細節,發揮自己的想象,以淺顯易懂的繪畫語言繪製出號稱三百篇的《詩經》插圖,在繪畫創作上堪稱浩大的工程。

以《唐風》的第二篇《山有樞》為例,詩的序文中有“山有樞,刺晉昭公也。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鼓不能以自樂,有朝廷不能灑掃,政荒民散將以危亡。四鄰謀取其國家,而不知國人作詩以刺之也。”說的是《山有樞》是晉國百姓作歌,諷刺晉昭公有國不能很好地治理,即將面臨財盡民亡的下場,其詩中有“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畫面選取庭院一角,遠處以山林景色相襯,院內樹木高聳,堂內無人,閒置著鐘鼓和車駕,院內兩人牽著馬,另兩人拱手侍立,彷彿取其無所事事之意。

“山高水長——唐宋八大家主題文物展”透過展板對這一手卷的部分內容進行了解讀,其中全文放大了《唐風》的第一首詩《蟋蟀》,以突出其不尋常的地位。

據介紹,《毛詩》傳承至今已經兩千多年,人們一直將《蟋蟀》當作晉國的地方歌謠,然而2008年的一項重大考古發現改變了人們的認知,這便是清華簡的發現。

2008年7月,從境外拍賣購得後,趙偉國向母校清華大學捐贈了2388枚戰國竹簡。經對這批簡中無字殘片標本的碳14年代測定,經樹輪矯正後,得到的資料為公元前305加減30年,即戰國中晚期,與由古文字學觀察的結果基本一致。另外,清華大學分析中心對竹簡殘片的含水率做了測定,結果是400%,這是曾經在水中浸泡千年才有的結果,進一步驗證了竹簡的年代。

人們對清華簡內容進行整理時,注意到其中記有《耆夜》一文,文中有“武王八年,征伐耆,大戡之。還,乃飲至於文太室……”

文中記有,在這次宴飲活動中,“周公秉爵未飲,蟋蟀躍升於堂,公作歌一,終曰《蟋蟀》:蟋蟀在堂,役車其行。今夫君子,不喜不樂……”

有關專家根據清華簡中所載《蟋蟀》與傳世《詩經》中的《蟋蟀》進行對比研究,已經可以確定後者是由前者沿襲改編而來。

那麼根據西周時代的古禮,周公所作詩歌本應當編入《王風》或者大、小《雅》篇目中,何以後來竟然編入《唐風》當中。

對此,有關專家也進行了探討,並且有了兩種推論,其一,武王八年征討的耆地,後來歸於晉國,在當地廣為傳唱的《蟋蟀》由此被編入《唐風》。

又有專家在周代古禮中找到依據,周代分封諸侯時還要賞賜諸侯“樂則”,也就是確定諸侯的奏樂規則,甚至還會同時賞賜樂師,據此認為《蟋蟀》可能是被周王賞給晉國的。當然根據清華簡,人們對於《蟋蟀》原作者為周公基本達成共識。

記者 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