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民間故事:色戒

這天晚上,櫻娘一宿沒閤眼,想到死去的爹孃和自己目前的處境,禁不住淚如泉湧。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湯廣弘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為了櫻孃的婚事可謂是煞費苦心。

他千挑萬選想找一個品行端正,有上進心的男子入贅湯家,誰知櫻娘偏偏看上了孫仲淮。此人天生一副好皮囊,雖然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上,可長得文質彬彬,風流倜儻,說起話來之乎者也,頗有文人風範。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和櫻娘郊外偶遇,兩人四目相對互生情愫。孫仲淮知道櫻娘是湯府的千金小姐,心裡開始打起如意算盤,最終靠著甜言蜜語俘獲櫻孃的芳心,如願以償地做了湯家的上門女婿。

湯廣弘夫婦在世時,孫仲淮在二老面前表現得恭順謙卑,百依百順,可背地裡我行我素,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湯老爺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自從看到孫仲淮第一眼起,他就覺得這個人靠不住。女兒偏偏不聽父親的勸告,愣是以死相逼非要嫁給他為妻,如今得償所願卻悔不當初。

經典民間故事:色戒

櫻娘躺在床上思慮萬千,天已大亮,丈夫又整夜未歸。她穿衣起床,紅腫著雙眼走出臥房,貼身丫鬟翠珠看到後,禁不住搖頭嘆息。別看她年齡不大,可陪伴小姐已有六載,兩人雖是主僕,感情卻勝似姐妹。

不一會,翠珠做好飯菜端進膳房,柔聲說道:“小姐,快嚐嚐,我特意為您燉的參湯”。櫻娘怕辜負翠珠的一番好意,拿起湯匙送到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湯,“味道果然不錯,珠兒的手藝越發精進了,可是我實在吃不下。先放這吧,等我餓了再喝!”

翠珠知道小姐在生悶氣,趕緊寬慰一番,櫻娘這才強打精神喝下參湯。日上三竿之時,孫仲淮哼著小曲回到家中,櫻娘忍無可忍和丈夫大吵一架,埋怨他整天沉迷美色,就知道出去花天酒地,瀟灑快活,從來不把心思用在生意上。

孫仲淮冷哼一聲,說道:“現在這個家我說了算,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老子想怎麼快活就怎麼快活,誰也管不著!”正在這時,櫻孃的二叔湯廣魁走進門來,聽聞孫仲淮之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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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別怪二叔說話不中聽,我大哥辛辛苦苦打拼一輩子,好容易攢下這份家業。如今這個家交到你手上,斷不可毀在你的手裡!自從你進了湯家的門,我從來沒把你當外人看待,如果你不聽忠勸,我絕不會坐視不管任由你胡作非為!”

孫仲淮雖然不務正業,可他懂得長幼尊卑,更瞭解湯廣魁的脾氣秉性。湯廣弘不在了,湯廣魁作為家中長輩,說話自然有一定的分量,孫仲淮不敢當面頂撞,口口聲聲說要痛改前非。櫻娘見二叔出面相幫,心中萬分感激。

一日上午,帳房先生胡清海來家裡送賬本,聲稱店裡的存貨不多了,提醒東家趕緊備點貨。孫仲淮暗自歡喜,正好藉此機會去趟揚州,聽說那裡的妓女能歌善舞,個個都是美人坯子。他越想越高興,恨不得馬上啟程。

清點完賬目後,胡清海起身告辭,孫仲淮走出書房移步來到廳堂。妻子櫻娘正在照顧孩子,他走上前,輕咳一聲說道:“店裡缺貨,我要出趟遠門,你幫我準備一下換洗的衣裳,明天一大早我就動身啟程。”櫻娘放心不下,讓老管家田炳祥陪丈夫一同前往。

五日後,主僕二人抵達揚州,當天晚上孫仲淮謊稱要出去走走,田管家獨自一人留在客棧。他走在街上四處張望,準備找家青樓瀟灑快活一番,奇怪的是這裡的青樓已經全部關門停業。孫仲淮大失所望,只好垂頭喪氣地返回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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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主僕二人外出進貨,他們在城中轉了一個遍,最後選定福源商行。店掌櫃名叫齊和昌,他能說會道,善於經營。待孫仲淮訂完貨太陽已偏西,齊掌櫃拉著他來到祥瑞酒樓,說是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其實無非是想拉攏個老主顧。

他們年齡相仿,說句話來毫無隔閡,幾杯美酒下肚,兩人便開始稱兄道弟。半個時辰後,孫仲淮已有幾分醉意,他忽然話題一轉詢問起青樓停業之事。

齊掌櫃微微一笑,說道:“兄臺有所不知,兩日前朝廷剛剛下了禁娼令,沒有人敢抗令不尊,故而城中所有青樓、妓院一律關門停業。”說到這裡,他拿起酒壺為孫仲淮滿上一杯酒,兩人舉杯痛引。

“俗話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其實這夥人並沒有真正關門停業,她們只不過是由明娼變為暗娼。如果兄臺感興趣,我可以帶您走一趟。”齊掌櫃話音剛落,孫仲淮便拱手施禮,笑著回道:“那就有老賢弟了”。

兩人酒足飯飽,朝著河邊走去,遠遠地就看見岸邊停放著一艘艘小船。船上亮著油燈,想不到這裡竟然別有洞天。在齊掌櫃的引領下,孫仲淮登上一艘小船,兩人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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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坐著一個紅衣女子,她名叫慧娘,長得膚白貌美宛若天仙,孫仲淮看到後心中竊喜。女子端起酒壺,為他斟滿美酒,孫仲淮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天色已晚,兩人寬衣解帶,相擁而臥。三更時分,船上響起一陣陣呼嚕聲,孫仲淮喝得有點多,竟迷迷糊糊睡著了。月光靜靜地灑在大地上,人們都已經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孫仲淮忽然被人用鞭子抽醒,他睜開雙眼,藉著月光仔細一看,發現死去的岳父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身穿一襲白衣,披頭散髮,手持長鞭,厲聲說道:“你整天就知道尋歡作樂,這偌大的家業就要敗在你的手上。你對不起我,更對不起櫻娘,枉負她對一片深情。為了湯家,我今天一定要清理門戶,以絕後患”。

孫仲淮驚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請求岳父高抬貴手,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湯廣弘長嘆一聲,說道:“看在櫻娘和孩子的份上,我暫且饒你一命,如果你再不思進取胡作非為,小命定是難保。”

說話間,他上前一把扯下孫仲淮腰間的玉佩,怒氣衝衝地說道:“你絕非良婿,根本不配擁有這塊玉佩。如果你能痛改前非,我會把玉佩還給你,如果屢教不改,我定會索你性命,讓你和那個女人一樣,死無葬身之地”。說完,他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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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仲淮頓時醒了酒,嚇得連滾帶爬跑回客棧。第二天一大早,他叫上管家趕到富源商行結清貨款,讓人將貨品裝上船,急匆匆地離開揚州返回家鄉,生怕惹上人命官司。

一路上,他魂不守舍,想到遺失的玉佩仍瑟瑟發抖。說起來這塊玉佩,還有些來歷,他和櫻娘成親那天,岳父親手把這件傳家寶交到他手上。據說這塊玉佩價值連城,孫仲淮一直都把它帶在身上。

回想起昨晚之事,他仍心有餘悸,禁不住試探地問道:“都說人死如燈滅,不知道田管家是否相信鬼神之說?”田炳祥捻著鬍鬚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我以前不信,可自從老爺去世後,我總會夢到他老人家。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好照顧這個家”。

話音剛落,田管家忽然一拍大腿,驚聲說道:“哎呀,看我都老糊塗了,昨天是老爺的三週年忌日,竟然忘了給他老人家燒紙。”孫仲淮聞言,心裡“咯噔”一下,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回到家中,他大病一場,待身體康復後竟然一改從前。他每天忙著照顧店裡的生意,閒暇之餘便在家陪著妻兒說話聊天。從那以後,他再沒有踏入青樓半步。櫻娘見丈夫已經改過自新,心中歡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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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十多年過去了,在櫻孃的照顧下,兩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店裡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看著櫻娘一家過得幸福美滿,二叔湯廣魁感到十分欣慰。

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陰晴圓缺。有一天,湯廣魁得了重病,竟然不治身亡。臨終前 ,他從木匣子拿出一塊玉佩,交到孫仲淮手上。看到玉佩的那一刻,孫仲淮突然明白了一切,想不到當年之事竟是二叔所為。

湯廣魁和大哥長得十分相似,他以假亂真和田管家一起唱起雙簧,兩人可謂是用心良苦。回想過去,孫仲淮懊悔不已,如今的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喜歡花天灑地之人。湯家之所以能有今天,湯廣魁自然是功不可沒。

他老人家的這份恩情,櫻娘夫婦牢記於心。後來,湯廣魁的兒子湯志遠做生意虧得血本無歸,櫻娘和丈夫毫不猶豫地拿出白銀千兩,幫助他東山再起。他們雖然不是親兄妹,卻勝似親兄妹,兩家關係親密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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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女婿孫仲淮不務正業,喜歡沾花惹草,眼看家業就要毀在他手上,二叔湯廣魁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不遠千里趕去揚州,只為了讓孫仲淮改掉惡習。

浪子回頭金不換,孫仲淮終於一改從前,將湯家事業發揚光大,相信湯廣弘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心慰。都說兄弟如手足,這句話在湯廣魁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能在大哥去世後替他照顧著這個家,這份兄弟深情實在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