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夢都行者

看了易中天的一段小影片，說諸葛亮三氣周瑜是《三國演義》中的一處敗筆。因為歷史上的周瑜是一個很有風度、非常大氣的人，而作者羅貫中為了美化、抬高諸葛亮故意貶低周瑜，愣把周瑜刻畫成一個氣量狹窄、嫉賢妒能的人，成了他不喜歡《三國演義》的原因之一。那麼，歷史上的周瑜是一個什麼樣子呢？

老實講，作為一個在《百家講壇》講過《易中天品三國》作家、學者和教育家，易中天對歷史上的周瑜的瞭解，肯定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想象得到的。不過，他說三氣周瑜的章節是《三國演義》的一處敗筆就讓人難以信服了。

易中天說，歷史上的周瑜是一個很有雅量的人，而且還懂音樂。這個我相信。根據作為史書的《三國志》記載，周瑜酒後聽琴，即使有些醉意，演奏的人出現一點點差錯也逃不過他的耳朵。一旦捕捉到差錯，他會把目光投向演奏者，然後微微一笑以示提醒，卻並不說話。所以才有了“曲有誤，周郎顧”這個典故。你想，一個這麼有修養的人，怎麼會嫉賢妒能、氣量狹窄呢？

可是，歷史的歸歷史，文學的歸文學。不能以今人的眼光，拿歷史的真實去評判一部小說的優劣與成敗。三氣周瑜不但不是《三國演義》中的一處敗筆，反而由於對人物的生動刻畫與情節的跌宕起伏成為書中一段精彩的華章，不可或缺。易中天對三氣周瑜是敗筆的評價，顯然是弄錯了座標，妄圖在一部以虛構為主的小說裡看到真實的歷史，無異於是苛求在吃蘋果的時候吃出桃子的味道。

《三國演義》是羅貫中根據《三國志》的歷史記載，結合了民間流傳的各種三國故事與傳說，然後經過藝術加工創作而成。在這裡，相應的歷史只不過是他加以利用的一個背景，一個框架，裡面所有的人物與事件都已經被重新塑造。

在對人物重新塑造的過程當中，免不了會有作者的主觀態度摻雜其中。比如諸葛亮，就被無限誇大地塑造成一個智慧的化身，一個忠貞的代表，成了魯迅所說的“近於妖”的超人。而“雅量高致”、“器度廣大”的周瑜則成了諸葛亮的墊底人物，運籌帷幄，總是低孔明一頭，與蘇軾詞中的“千古風流人物”判若兩人。

從蘇軾的詞中我們看到，《三國演義》當中諸葛亮的“羽扇綸巾”其實是周瑜的標配，而唐詩裡說得更直接。李白：烈火初張照雲海，周瑜曾此破曹公。杜牧：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你們看，無論唐詩還是宋詞，大家公認的赤壁之戰周瑜是首功。那麼，是誰把周瑜的“羽扇綸巾”給了諸葛亮？是誰把火燒曹營的功勞說成是孔明的？是羅貫中嗎？這麼一說，羅貫中又要喊冤了。

三國的故事，唐宋時期就已經在民間廣為流傳。經過千百年的民間演繹，數代人的口口相傳，到了羅貫中真正寫作的時候，書中的很多人物形象其實已經在老百姓的心中定了型，比如曹操的奸、諸葛亮的謀，比如周瑜的氣量。拿三氣周瑜這段來說，元雜劇就有一出《隔江鬥智》。全劇的內容雖然與《三國演義》所寫不盡相同，但是周瑜屢屢計不得施，最後氣得金瘡迸發倒是如出一轍。

所以，周瑜的“小氣”還真不是羅貫中一手造成，他反而有順應民心之意，予以表揚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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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都亂彈

2021。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