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去了一趟技校,當年下鄉插隊的情景又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朋友們好,我是老白,一個名副其實的知青,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我。我已經年近古稀了,人到七十古來稀,真想在餘下的這點時光裡多和大家交流一下,和大家一起來分享我們曾經有過的青春歲月。

昨天,我因為有點事情去了一趟某技校,裡面的孩子的年齡和當年下鄉的我們差不多。據我所知,他們大部分來自農村,與我們恰恰相反。他們是從農村跑到城裡,我們是從城裡跑到農村。有人說,這些孩子是因為沒考上高中,年齡太小不得已來讀技校,而技校又學不到什麼東西,就是混日子。可是,在我的眼裡不是這樣的,因為我從他們天真的眼神和表情看得出,他們同樣是快樂的,他們正處於青春時期,誰也無法抹去青春該有的色彩,就像我們不能抹去春天的碧綠一樣。

知青歲月:去了一趟技校,當年下鄉插隊的情景又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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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的青春似乎是荒廢在農村,除了辛勤的勞動之外,就是想吃頓好的,沒有理想,也看不到希望,但回想起來,我覺得那才是充實的人生。假若沒有那段經歷,我的人生可能一片蒼白。

十八歲是多麼美好的年齡啊,我和夥伴們揹著行囊來到了柴家村,體驗生活,體驗人生的真正意義。一腳踏進村裡,我們便被鄉親們的熱情包裹住了,他們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噓寒問暖,給我們準備好生活的必需品,唯恐哪裡做得不周到。

雖然鄉親們對我們很好,但是,當夜靜下來了,月亮掛上了樹梢時,我還是特別想念家中的父母。我不知道夥伴們是不是如我一樣,大家都靜靜地躺在床上,我眼望著窗外,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流,把枕頭都打溼了。

遠離了家,我才感覺到父母的好,想起惹父母生氣的事情,我真的很後悔。如果我再次回到父母的身邊,我什麼都聽父母的,保證不讓他們生半點氣。只是,我已經到了農村,戶口也轉過來了,不得不安心熬下去。

天還沒大亮,村裡就有人起床了,有的在茅房裡咳嗽,有的在去茅房的路上咳嗽。這應該是農村人的習慣,早起方便,以免天亮了上茅房耽誤幹活。我一夜沒睡好,凌晨就是被他們咳嗽聲吵醒的。在家裡可以睡懶覺,入鄉要隨俗,我也趕緊起床。夥伴們躺在床上從被窩裡探出頭看看我,問:“小白,這麼早就起來呀?”

“還早,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們睡吧。”我邊穿衣服邊說。

當我急匆匆趕到最近的茅房邊時,看到有個姑娘站在一旁等,看來裡面有人,輪到我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我又趕往附近的茅房,可是,我還沒到旁邊呢,就聽茅房裡傳出幾聲乾咳。裡面的乾咳聲就是提醒外面的人,不要走近,要等他出來。

初來乍到,農村的伙食我還不適應,吃了總覺得肚子不舒服,如果再找不到茅房,實在憋不住只能跑到樹叢裡去解決了。

那個在旁邊等的姑娘見我很急的樣子,看了看我就走開了,意思是讓我先上。這時,茅房裡的那個男子出來了,我也沒有客氣,趕緊拉開竹條扎的茅房門。

在農村上茅房可是一門技術活,技術不好可能會掉到茅坑裡去。茅坑上只搭了兩塊半尺寬的木板,人踩上去直打閃,木板上還粘有汙物,容易打滑。我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當心啊,別一來農村就掉到茅坑裡去了,那可真會把別人的大牙笑掉。

茅房的門漏光又漏風,不能用手扳著,一扳肯定會倒掉。我用手扳著土坯牆,牆還不結實,扳下了一大塊。在茅房頂上懸著一捆稻草,這是用來揩屁股的,但我沒有采用這種最經濟的辦法,而是帶了紙。

方便之後不用稻草,而是用紙,這對於農村人來說,簡直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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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把茅房讓給我的姑娘是秋根的女兒,叫梅秀。她和我年齡相當,長得眉清目秀的,一說話臉就紅,是個害羞的姑娘。

一天下午,我看見梅秀直接喝井水,便問她:“水不燒開喝,不會拉肚子呀?”

她被我問得滿頭霧水,說:“水還要燒開了喝呀?我們都是這樣喝的。”

生水裡面有微生物,還有蟲卵,我不敢喝。後來,我幹活實在渴得難受,也直接喝井水,結果也不會拉肚子,看來人的適應能力還是挺強的。

梅秀見我也喝生水,說:“小白,我說喝生水不會拉肚子吧,你還不信。”

“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好。”我笑了笑說,心想,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人到了某種時候,真的沒有什麼可講究的。

論消化能力,我覺得比別人要強,不到飯點肚子就餓得發燒。地裡的紅薯長勢正旺,見旁邊沒人,我扒開藤條找那土裂了縫的地方用手摳。土裂了縫證明裡面的紅薯個大,摳出來也容易。偷紅薯要速度快,不能讓人發現,這樣往往會把指甲摳斷,甚至傷到手指。我摳出來的那個紅薯有拳頭大,在草上擦一擦,把皮一剝就可以吃了。

正當我躺在樹下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耳畔傳來梅秀的聲音:“嘻嘻,偷了地裡的紅薯吃。”

“你可別亂說哦,是野生的,我在坎上挖的。”我大驚失色,唯恐她把事情說出去。

“看把你嚇得,我又不會說出去,嘻嘻。”她和我說話竟然不臉紅了,這讓我很反感。

生產隊的東西大家都很守規矩,沒有誰會去偷,現在,我偷紅薯吃被梅秀髮現了,她一定把我看扁了。可是,我實在餓得難受,不是餓得難受的話,我會做這種事麼?不管她,她若是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她呢。

不做賊捱餓,做賊又怕被人發現,太難了。

餓的滋味真不好受,黃昏收工回來的路上,我兩腿發軟,雙腳拖著地走,連鋤頭都扛不起了。我很奇怪,大家的精神不像我,沒有一個喊餓的,難道他們都餓習慣了嗎?

見梅秀就在我邊上,我有氣無力地問她:“你餓嗎?我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到了吃飯的時間,誰不餓呢?你只是還不適應罷了,慢慢就會適應的。”她說話有力氣,不像我氣若游絲。

肚子餓了就要吃東西,這個怎麼可能適應得了?農村有句俗語:寧可靠著油缸,也不靠著米缸。不到吃飯的時間我就感到餓,歸根結底就是菜裡沒油,可油都省著用,把分配的油用光了,青菜只能水煮,更慘。

令我萬分詫異的是,梅秀竟然送了兩斤花生油給我們,還說是她母親的意思,怕我們炒菜沒油。家家都困難,兩斤油對誰家來說都是貴重的東西,她母親怎麼捨得呢?

開工時,我覺得餓,就說口渴,跑回去喝兩口油再幹,人感覺舒服多了。油是用來炒菜的,我用它來充飢,成了油耗子,這事肯定不能讓人知道。

可能是喝多了油,我的嘴巴也變得有些油嘴滑舌,見到梅秀便喜歡說:“梅秀,看你越長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不理你。”她的臉又紅了,紅得可愛。

梅秀送給我們的兩斤花生油沒過多久就吃完了,可笑的是,我心裡還盤算著,她什麼時候還會送給我們兩斤油。人要臉,樹要皮,我不敢再喊餓,生怕她誤以為我又想她送油給我們吃。

這天傍晚,我在河裡洗過腳往宿舍走,路過梅秀家的廚房邊,只聽她母親在嘆息:“油缸都見底了,炒菜要少放點沒哦。”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人家也沒油了,還送了兩斤給我們,真是好人啊!

第二天,梅秀又送來了一斤花生油給我們,依然說是她母親的意思。我堅決不要,說她家也沒有油炒菜了。她說,她家還有半缸油,吃不完。

她所說的,是天底下最善良的謊言。望著她把油瓶撂下就跑的背影,我的心無比感動,又無比酸楚。那一刻,我對她有種莫名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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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知青歲月雖已漸行漸遠,可那段令人感動的插隊經歷卻永遠鐫刻在我的記憶中,直到永遠。善良的鄉親們,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作者:鬼眼穿魂(根據知青老白口述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