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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文學 

我家那棵槐樹

作者 |江楓

人生是一個單行道，童年的妙處在於我們尚小，他們還未老。那時的美好永遠無法重回，卻也永遠不會消失。僅以此文獻給勤勞、善良的媽媽。

——題記

我家院子裡有一棵槐樹，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它已高過屋頂，濃密的枝葉一層蓋過一層，廕庇了半個庭院。

別小看這棵槐樹，它可是整個院子的靈魂。

春天，媽媽在槐樹下圍一圈兒柵欄，把十幾只毛茸茸的雞崽放進去，從此，整個院子迴響著啾啾啾的叫聲。它們在柵欄裡踱來踱去，時而打翻盤子裡的水，時而把身上沾滿了麥麩，我坐在旁邊守著，好奇雞兒們究竟在地上尋找什麼，一不留神就有膽大的雞崽鑽出去，我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回來。

初夏季節，槐花盛開，一畦春韭綠，十里槐花香。一串串沉甸甸的槐花兒不住地朝我點頭，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槐花的花期短，很快就會變老、凋謝；而我是最饞槐花的。當媽媽扛不住我要吃槐花的叫嚷時，她就故意放大聲音：“想吃槐花，找你大！”立刻，就傳來大大的哈哈笑聲，他找來一根長竹竿，在竹竿的一端繫上一把鐮刀，吆喝道：“帶上籃子，咱們採槐花嘍！”我提一隻灰荊籮筐跟在大大身後，一扭一扭地來到了槐樹下。唰唰唰，大大幾刀下來，沉甸甸的樹枝長舒一口氣，落到地上。我衝上前去摘槐花，若是太心急，就會被刺到，“哎喲哎喲”地叫，繼而開懷大笑。

秋天的傍晚，槐樹下常常放著兩籮筐新採摘的棉桃，媽媽和我坐在樹下，把棉花從棉桃裡剝出來，她絮叨著今年的棉花蟲太多收成不好，明年是不是要多種些玉米和花生，大哥還沒有找到結婚物件怎麼辦，三哥有幾個月沒有給家裡寫信了……大大拿來一根木樁靠在樹上，讓雞兒們排隊去樹上睡覺，一隻雞被擠下來，撲稜撲稜，掀起一陣塵土；一陣風忽地吹來，樹葉沙沙地響，蟋蟀們屏住呼吸停止歌唱……

冬天，槐樹的葉子脫落，北風持續吹來的時候，冷得空氣彷彿結冰，槐樹光禿禿的枝丫像是天空的裂紋。到了深夜，媽媽的紡車嗚嗚地轉著，變魔術般把一瓣瓣棉花竟變成一根根線，我目不轉睛地想看個明白，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已睜不開仍未找到答案……昏黃的燈光從窗戶鑽出去，照到槐樹上，它的體內正孕育著來年春天的能量。

時光荏苒，整修院子的緣故，大槐樹被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的圍牆和壯觀的大門。美則美矣，卻時常感到剎那地恍惚，迷失在清一色的圍牆與鐵門之間，分不清哪扇門是自己的家。

如今重返故鄉，媽媽不在，槐樹也不在了，偌大的院子裡只剩下大大孤零零的背影。

別小看那棵槐樹，它可是整個院子的靈魂。

作者簡介

江楓，女，出生在社旗農村的85後一枚，惰性氣體，對生活有種後知後覺的鈍，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