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不掛,男女混蒸: 中國妹子自述歐洲桑拿“初體驗”

男女有別。

別說這是我一肚子的封建禮教,

這四個字跟著我飛躍亞歐大陸幾千公里來到奧地利多年,始終沒有被證偽。

直到,我第一次走進地道的奧地利桑拿浴室。

穿著泳衣,裹著浴袍,汲著拖鞋的我,根本沒有意識到桑拿房門口已是滿地的拖鞋,探頭往裡張望……

我不知道當時我臉上是出現了怎樣的表情,桑拿房裡滿滿一屋子一絲不掛的男男女女,看到我的臉後鬨堂大笑了起來……

(雖然,作為極守社交規儀的民族,奧地利人的“鬨堂大笑”還是很輕柔的)

這一笑不要緊,讓本來就心裡一陣打鼓的我更沒了方向:

進?

現在你身上掛著那麼多布,肯定是進不去的,你得脫到跟他們一樣光才行;

不進?

臉都被人看到了,在一屋子奧地利人面前露怯還罷了,我卻隱隱有一種感覺,如果今天退縮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不及多想,無暇多慮,這時候心裡只有兩個字——脫吧!

因為,離關門開蒸時間只有大概一兩分鐘了,而在這樣的專業桑拿進行過程中,是不允許進出的。

(當然,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要暈倒了,比起吐在或倒在你旁邊的裸男/裸女身上,你還是撤吧。不過,丟人也是沒商量的。)

桑拿木屋外白雪飄飄,天寒地凍。

你只能手腳利索,三下五除二,泳衣、浴衣、手機……統統留在屋外,裹著一條浴巾,把拖鞋甩在門口。

光著腳丫,一臉彷徨地踏進那另一個世界。

一屋子坦誠相見的男男女女看見我怯生生地踏進屋來,又笑了。

也許是我自己心理作祟,這次的笑聲,聽著似乎友好多了。

早已在屋裡的桑拿高段位小姐姐,眼疾手快地給我這個“菜鳥”指了個最低處的位子。

如逢甘霖,終於不用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了,趕緊一屁股坐下。

誰知道,糾結扭捏的事兒,這時候才真正開始。

裹在身上的浴巾,坐下時自然是墊在了身下。

這時,一屋子等待開蒸等得焦急而又百無聊賴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瞅著你這個唯一在動的“白丁”,

不敢與周圍人有眼神接觸,

卻又不知道身上這條尷尬的浴巾,應該何去何從。

我知道,這一刻,所有人都期待我把手放開,讓這塊浴巾真正成為一塊“坐墊”。

並不是他們對你的裸體有多期待,

只是,這才是這二十來平的小屋裡的社交禮儀。

這塊毛巾,已經成為了我和他們之間最後的、唯一的隔閡,

有它在,安全感你是有的,但你卻成了所有人聚焦的眼中釘。

你裹著它,所有人都會盯著你。

他們在用目光告訴你,放開手,我們就不看你了。

“入鄉隨俗”、“既來之,則安之”……回頭再想,其實有很多籍口、理性地告訴自己應該怎麼辦。

但當時根本不可能有理性思考的空間,

只想儘快讓所有人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順從,是唯一的捷徑。

“沒有人會看你的”,高段位小姐姐的話是真的。

無關身材,不論美醜,

在這裡,眾生平等。

在這裡,是為了讓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可以徹底開啟,沒有衣褲的束縛,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浸潤在炙熱、潮溼的空氣中,汗流浹背、放鬆身心……

目的不純的,請移步Tinder。

在這樣一個所有人坦誠相見的世界裡,只有一個人是允許著衣蔽體的。

她/他的工作,是揮動著一根頂端掛有一塊如旗幟般正方形大毛巾的杆子,在木屋裡一圈圈地走著,揮動竹竿,讓毛巾上下翻飛,把灼熱的桑拿石塊遇到冰水後滾燙的水蒸氣,扇到你的身上——這個流程,德語稱之為Aufguß。

當第一股滾燙的水蒸氣迎面而來時,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實在燙得睜不開眼,心裡祈禱著:快走,快走,別過來了……

然而,天總是不遂人願的。

直到很後來,我第N次進入桑拿房,水蒸氣裡也帶有了柑橘的芬芳,我才開始意識到,Aufguß其實還是頗值得享受的。

也才明白了,為何一眾全裸的男男女女,對陌生的Aufguß工作人員都會一臉不待見地問,他們喜歡的、手法嫻熟的工作人員何時當班。

“Wo ist Sabine?” 是我聽到客人們問得最多的人,看來這位薩賓娜小姐,定是深得眾位浴客之心。

儘管在不相熟的工作人員為他們服務之前,他們也會看似親切地同他打招呼、問他名字,服務完之後也會鼓掌致謝,但那句“薩賓娜啥時候來?”無論語氣掩飾得多平靜淡然、問得多彬彬有禮,總多少有點讓人心寒,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但或許,就像很多講究的人,會有自己認定的、相熟的裁縫或理髮師,對奧地利人來說,赤膊時吹到身上炙熱的水蒸氣,就像貼身的衣物或合適的髮型一樣重要。

不對的人,再怎麼扇,也總是不得勁。

我也曾擔心,在男男女女一絲不掛一排排混坐在你面前的逼仄空間裡,我的眼睛應該看哪兒,害怕看到不該看的“辣眼睛”。

後來發現,這樣的擔心好像也是多餘的。

熱氣隨高溫蒸騰氤氳,燈光昏暗影影綽綽,目光所及迷霧重重,尤其在暮色四合後,你專注的只是自己的呼吸,彷彿可以進入禪定。

哪怕偶爾遊移走神,無意和誰目光相遇,對方也只會友好地向你微笑一下,隨即移開目光,一切一如其他所有正常的社交場合,並無尷尬。

熙熙攘攘、奇形怪狀的,皆是皮囊而已,何必掛心!

早聽說在桑拿的發源地芬蘭,當地人蒸桑拿講究“冰火兩重天”,從滾燙的蒸汽木屋出來後要立馬一頭扎進冰水湖裡冬泳一場,才是完整。

當我汗流浹背地從木屋出來,想依樣畫葫蘆像高段位小姐姐那樣跳進旁邊的冷水池裡暢遊學學芬蘭人,豈料才把腳丫子伸進水裡,就被冰水凍得怪叫著逃開了,惹得旁邊一眾赤膊的奧地利男女笑個不停。

待到我“冷靜”下來,那根深蒂固的所謂”男女大防”的“封建禮教”又跳出來冒了個泡——八九百年前,機智砸缸救小夥伴被傳位佳話的司馬光,曾在《涑水家儀》中有云:“凡為宮室,必辨內外,深宮固門內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廁。男治外事,女治內事。”

不知道老人家若知悉我今日舉動,會不會氣得跳腳……

斗轉星移,時代變遷,社會進步,司馬公百年前所云固然已不盡合時宜,但直到今天,男女在公共場合一起“裸泡”,在我的家鄉恐怕還是會被視為不合禮教、有傷風化之舉。

沒有任何高下的價值判斷,奧地利和德國蒸桑拿必須一絲不掛,而鄰國義大利卻又禁止一絲不掛……很難去追溯考證如此風俗究竟起源何來。

我取禮教,你取自然,存在即是合理。

不想因為一時龜縮,今後兀自後悔,於是在邁過了“初體驗”的門檻後,混浴、裸蒸……很快不再讓我困擾。

心理障礙?

不存在的。

打那之後,自覺已經“老吃老做”的我,很快學得收放自如。

一旦你舉止自然了,人們便也不會再反覆打量你。

恭喜你!成功地融入了這一群群赤身裸體的男男女女中。

至於環肥燕瘦,八塊腹肌還是啤酒肚腩……木屋之外的一切個性特點、價值判斷,在這煙霧繚繞、讓人呼吸困難的悶熱中,早已被蒸騰得不見蹤影、毫無意義。

唯一重要的,是你能否痛快淋漓地大汗一場。

正當我自鳴得意地以為自己終於“放得開”,

覺得早已把滿腹的“封建禮教”拋到九霄雲外,

在一個明媚的清晨,再次來到了那個取消一切俗世價值判斷的“世外桃源”,

雪後暖陽透過玻璃窗灑進木屋,我如常坐下,解開浴巾。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對面最高層的座位上,一位顏值明顯高出全屋水平一大截,手臂和胸口有紋身、超有型的帥哥向我使了個眼色……

頓時,心驚膽顫——我認得他!

他是誰?

他到底長啥樣?

究竟發生了什麼?

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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