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

田地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除夕夜啦！原本就人不多的家庭還是這樣冷清。越是冷清越能讓人產生回想。尤其過年這個大節氣。這都是因為大疫。假如回想也能增加樂趣，那我還是願意沉浸在回想中來增加今年的年味。

三年前——也是大疫來襲前一年的除夕夜，雖說兒子在亮燈前才踏進家門，但家裡過年的氣氛一下子就增加了許多，準備的吃食，說話得興致，再看老伴的心勁，別提有多高，尤其是那頓年夜飯，其樂融融，過年的味道十足。大年三十兒傍晩，時鐘剛報過六點，天還亮著呢，老伴就在廚房大聲喊叫，催促著我和兒子：“吃飯！吃飯！早吃早收拾。不要誤了看春晩。”

我和兒子從客廳移到了餐廳落座後，餐桌上早已擺上了兩盤熱氣騰騰的餃子，餃子上蓋著大燴萊，旁邊放著兩杯老伴釀造的紫紅色葡萄酒。兒子和我聊著天，吃著餃子，品嚐著美酒。老伴在廚房煮著第二鍋餃子，廚房客廳來回穿梭奔忙著，嘴裡不停地說：“芊！嚐嚐媽媽釀的酒咋樣。”口氣自然有點洋洋自得。我在一旁幫腔：“物美價廉，質量和法蘭地差不多。”兒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高興地說：“哦！不錯，度數再低點就更好。”我品嚐著餃子，讚賞著老伴：“餃子不錯，羊肉味很濃，好吃！”兒子端起酒懷，“爸！敬你一杯，祝你身體健康！”我正要端杯，突然被咬開了的餃子裡的硬東西矼了牙，“哎呀”地驚叫了一聲，嚇得兒子忙問我：“爸！咋了！”老伴聽到驚叫聲也從晾臺上走進來：“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了。”“餃子裡吃出個鐵疙瘩！”我指頭頂著腮幫滿臉不快地說著。老伴忙問道“是不是硬帀？我在餃子裡可是放了幾個鋼鏰兒。”我說“有可能。”接著從嘴裡吐岀一個硬帀。我埋怨說：你也不提示一下讓人引起注意，萬一卡在喉嚨裡咋辦？老伴高興地說：“什麼也別說，是福氣，快吃吧！”

我和兒子吃著餃子聊著家常，老伴從晾臺又提著一桶十斤重的葡萄酒放在了餐桌上，對兒子說：“這是專門為你儲存的，我知道你愛喝葡萄酒，走的時候帶上，回去到禮拜六禮拜天喝點，省的你花錢再買。”兒子說：“太重，不好帶，丟著讓你和我爸喝吧！養生。”“我們還留著呢？”老伴解釋說。我邊吃餃子邊聽老伴向兒子彙報她的“成果”。接著我也給老伴安排起了工作：“今年秋天葡萄上市，多做上幾十斤，等到正月走親戚每家帶上幾斤，比提一箱奶好看，既體面又實……，”惠字還沒出口，“哎呀！”又驚叫起來：“這是咋了，又把牙矼了。”老伴和兒子驚奇地問道：“又吃岀硬帀了？”我說：“可不是，專揀牙口松的人矼。”老伴指著我對兒子說道：“看看，看看，你爸多有福氣，我總共包了三個，他就吃出兩個。”三人哈哈大笑，兒子說：看我爸笑的都流出眼淚了。我忙擦了一下眼，對老伴說：“不要光展示了，快吃吧！餃子都涼了。”老伴驚慌地說：“呀！忘了，火上還煮著餃子呢！都快煮破了。”

很快老伴又從廚房端著一盤剛出鍋的餃子分拔在了兩盤凉餃子上，說：“先吃熱的，涼的丟下。”接著兒子給老伴搬過椅子，又給老伴斟了半懷酒，起身對著老伴說：“媽！你辛苦啦！”又面向我說：“爸，要注意身體，祝二老身體健康，新年快樂！”老伴端著半杯酒在嘴邊抿了一抿，手不停地抖動著，眼裡噙著淚花。我忙說：“你快吃吧！不要忙乎了。我是不吃了，再吃又要吃出硬帀了。”老伴下了死命令：“都吃，一定要吃完，不要剩下。”兒子笑著說：“吃吧！你能吃出更好，再說不一定就那樣巧。”我笑了笑說道：“我包的餃子小、圓、鼓，沒往裡包錢，我就揀著我包的餃子吃，準不會再有。”三人邊吃邊嘮，最後我說：“不吃了，你倆慢慢吃。”兒子忙對我說：“再吃兩個，”說著就給我碗裡夾了過來，我不得已只好完成仼務。“哎呀！真是巧了，又讓我給吃出啦！”我哈哈大笑起來，老伴說：“不信，就那樣巧？三個都叫你吃了？”“不信你看看。”說著就向盤中吐了一個硬帀。老伴用筷子點著盤中那三個硬帀，笑著對兒子說：“看你爸，多有福，連續幾年都是這樣，咱娘倆都沒你爸有福。”兒子笑了笑，忙安慰著老伴：“不要信那些，你和我爸一樣有福。”老伴還給我總結了順口溜，繼續說道：你爸這一輩子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上桌吃飯，吃完就走。能不是福氣？我一輩子就是受罪的命。“

聽著老伴的叨叨，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三年前年三十兒那個晩上。那幾天因為老伴鬧脾氣不高興，“罷了工，”還停了食，我只好下廚掌勺。為了讓老伴開心，我給兒子出主意道：”我包餃子時包了一個麥穗，一個包子，還有一個角子，裡邊都有硬帀，到出鍋時，你盛一碗餃子把這三個撈進去給你媽送去。“兒子高興地說：”好主意。遵令！“事後我討好地問老伴：”餃子味道還好？“沒想到老伴冷冷地給了我一句：”少耍鬼花招“。回想著那年的情景，看著這三個硬帀，我笑了笑說道：”該不是某些人有意而為吧！“老伴突然沉起了臉，”我可沒你那麼多心眼，也不會有那個本事。”我急忙改口說：“開玩笑，別當真！是我有福氣！有福氣！”“難道我真是有福氣？”除夕夜我一直在想。

這就是那一年的除夕夜，真讓人醉心而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