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間隨談:鹽的魅力

清明前後,溫度升的很快,地裡的蔬菜也長得飛快,既然來不及吃,鹽(yan,作動詞)一鹽也是不錯的。對於老蘇州來說,鹽鹹菜更是清明前後必不可少的一件事。

鹹菜,一般用雪裡蕻或芥菜,清明前,雪裡蕻長勢良好,拿來鹽鹹菜最好,清明過後雪裡蕻就老了。雪裡蕻拿到家中,揀淨,曬到半乾,加鹽拌勻,塞入甏中,塞緊塞實,甏口塞一隻彎好的柴杆,將甏倒扣在加水的盆中,密封醃製,一般性半個月即可食用。雪裡蕻還可以做水菜,無需曝曬,直接加鹽揉搓出水,老早是用腳踩的,稱為踏水菜,踩踏出水,隨後整齊碼放缸中,用一塊重石壓住,稱為壓水菜,一般半個月就能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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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水菜量少,壓勒缽頭裡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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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菜,即可當吃粥小菜,也可與其他食材搭配製作菜餚。若是做成吃粥菜,直接食用即可,但我更喜歡炒一炒,尤其加毛豆子爆炒,其鮮無比。

三四月份,蚌肉正肥,俗稱“三月螺螄,四月蚌”,鹹菜與其搭配最合適不過。一碗鹹菜蚌肉湯,足以一飽春日獨有之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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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肉一定要加鹽多捏幾遍斧足拿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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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肉處理乾淨,切成條塊狀。蔥姜爆鍋,蚌肉入鍋翻炒,斷生後加入鹹菜稍翻炒即加紹興酒、水、鹽少許,蓋上鍋蓋中火五分鐘即可出鍋,時間過久蚌肉會老。

清明前後,舊時的老蘇州還會醃製金花菜、黃連頭,如今許多人記憶中一定還有兒時街頭巷尾那聲聲叫賣:“阿要醃金花菜、黃連頭。”老早的醃金花菜都是拿張紙包一些賣的,最早是講分頭,後來就是三角五角,再後來價格漲到一塊,賣醃金花菜的媼婆,一筷兒(khue ng)下去份量總是掐得很準,包在紙頭裡,往往一角錢只有幾根,再給你敨(theu3,抖、倒)點甘草粉,滋味酸酸甜甜,夾雜著鹹鮮,這對於那時候的你已經是莫大的享受了吧。曾經街頭巷尾的叫賣聲,而如今有得賣的地方恐怕只有靈巖山、天平山一帶有得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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媼婆一筷兒下去總是掐得很準

醃金花菜一般可以用紅花郎替代。紅花郎就是紫雲英,蘇州人叫紅花郎,又稱荷花郎,北郊亦稱草頭或草子、草子頭。在老底子,紅花郎一般用作沃肥的原料,農民罱(gnie2)了河泥,將紅花郎、稻柴與河泥混合,入灰潭發酵。往往冬裡撒下種子,到了春天就是成片的紅花,我記得小時候總愛在這花叢中奔跑,而姆媽喜愛拍照,年年花開,年年拍照,但樂趣是不減的,再後來,田也沒了,戶口變為城鎮,而紫紅色花海卻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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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這份記憶,我一直在找尋這花海。近年,我的家鄉又有了新的規劃,東部被劃為生態區,成片的溼地、農田又出現了。我回到鄉野的心是按捺不住的,總是趁著週末,在戶外走走看看。這次回家,看到角落裡一包菜,一問便知原是阿爹(爺爺)拿來的草子頭。 東部生態區,種植了二三十畝紅花郎,估計是用作肥料。趕緊再多斫(tsoq7)了好多回家,鹽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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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鹽得少,所以就像鹽水菜一樣揉透

鹽,味之首,食物與其結合總能昇華出不同的滋味來,清明前後,蘇州人也變著各色鹽的魔法。鹹菜、水菜、醃金花菜、醃黃連頭、鹽鹹蛋,等等。是鹽讓這些食材在我們的舌尖幻化得比起本味更加值得回味。這更是一種期待,進與出,歷經時間的錘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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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鴨蛋

靜靜等候立夏日的開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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