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苑

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她的模樣，她便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

“抓緊透過，不用安檢”，“抓緊透過，不用安檢”……地鐵安全員一遍又一遍地用擴音喇叭高聲喊著，正值下班高峰，人流湧動。

亮馬橋附近是寫字樓密集地，在這乘坐地鐵的上班族也非常多，上下班高峰時段，經常會遇到排長隊的情況。

但今天卻有些異常，正值下班高峰，卻沒有看到長長的隊伍，也沒有擁堵的人群，只有安安靜靜順序透過。在“抓緊透過，不用安檢”的催促聲中，我預感到發生什麼事情了。

隨著腳步的加快，走到近處，我才發現距離另一安檢機器不遠的地方，用一個大床單臨時圍了起了一個“帳篷”。

“這是怎麼了？”我問一名安檢人員。

“在救人，請配合，請迅速透過。”安檢人員低聲而禮貌地說。

“哦，好的。”

一定是有乘客在透過安檢的瞬間突發疾病暈倒在地，否則不會在那麼狹窄的安檢通道就地搶救。心裡這樣猜想著便加快了腳步，在路過那個簡易“帳篷”的瞬間，我的心怦怦地跳著：我能為這個正在被搶救的生命做點什麼嗎？臨時當個志願者在現場幫著維護、疏導一下乘客也可以，或者幫著醫護人員傳遞個必需品也可以……但感覺此刻自己最應該做的還是及時、快速地離開現場吧。

這樣想著，更加快了腳步。為了配合，我克服著自己的好奇心理，沒有停留，更沒有多看一眼便聽從指揮匆匆離開。我的步伐超過了前面的兩位女生，只聽其中一位神色慌張地說：“哎呀，好像裡面在搶救的是個孕婦呀，看到了一片紅……”

列車緩緩駛離了亮馬橋站，而此時我的心如五味雜瓶在翻湧，無法平靜，萬千思緒如潮水般湧來。幾年前的一個冬天，也是高峰時段，我乘坐地鐵上班，當時感冒還未痊癒，車廂裡的人非常多，也非常擁擠。好容易擠上地鐵，站了一會兒便突然感覺頭重腳輕，周圍越來越擠，人越來越多……我身體彷彿漸漸失去重心，慢慢往下沉，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開始變白……彷彿就要窒息就要被淹沒了一樣。

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感到一支強有力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我，讓我停止了下沉，我還似乎聽到那隻手在說話：“快，哪位乘客給這位姐姐讓個座吧，她好像身體不好……”一位姑娘美妙的聲音若隱若現迴盪我耳畔，接著，我被幾隻手一起拖到了座位上。我漸漸恢復了意識，恢復了視覺，彷彿感到剛剛那位撈我的姑娘站在我身邊照顧安撫了我一會兒，而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她的模樣，更沒來得及向她說聲謝謝，她便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

這時，傳出了地鐵到站的廣播，打斷了我的思緒。列車已緩緩駛進新的一站，而我的心卻依然留在了亮馬橋，還在為那位素不相識的患者擔憂和焦慮，在為他（她）默默祈禱的同時，也牽掛起我的家人、朋友和同事們：你們此刻都在哪兒呢？或許也正行駛在各自的回家路上吧，那我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是把你們一一想起並默默祝：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