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飄蕩著尿臊味的“叫花雞”

已經是過去幾十年的光景了,兒時的事兒還是時不時的倒騰出來品味一番,特別是那隻帶著淡淡尿臊味兒的“叫花雞”,依然是濃濃的飄蕩在深深記憶裡的嗅覺裡,嘴角上還會不由自主的浸潤出一絲口水。

孩子們的一年四季裡,天天都是閒不住的鬧騰著。那個年代裡都是生長在兒童天性的世界裡,不象現在的“孩兒羔子”,從小小的一年級就鑽進了“分”的世界裡。

春天的溫暖,讓孩子們瘋的輕鬆了許多,甩掉了破棉靴子的腳丫子更是輕快。春天裡也是一年當中捱罵捱揍最少的季節,就連把衣裳掛出了長長的布條,回到家裡都是很少有罵聲四起,最多是孃的一聲長嘆,然後是一臉的無奈和慈祥的尊容,又輕針長線的縫補著破了的衣裳片兒。因為弄回來的那堆兒青翠青翠的“麥苲”,鮮嫩油綠的榆葉榆錢,還有噴香撲鼻的洋槐花和讓人吃的津津有味的香椿芽。讓全家人吃飽了春的味道,嘗夠了春的新鮮。

到了晚秋時節,孩子們多了一些寂寞,多了一些無聊的安份,偷桃摘李,捉魚摸蝦,拍打青蛙蛤蟆的事只能等到來年。田野上,村落裡到處都是枯草敗葉,在秋風裡嘩啦啦的飛跑著翻滾著,樹梢上的小鳥也許會是冷的吧,老實了許多閉口不言,少了幾聲“喳喳喳”的煩惱,偶爾傳來兩聲烏鴉的啼嚎,給晚秋的殘景又添了一筆荒涼。

孩子們的肚子就象一間寬大的倉房,有多少吃的也能塞得進去,剛剛吃飽丟下飯碗,邁出了家門,還是有尋找吃的慾望。

不大的小村莊,邁不出幾步就到了村口,旁邊的南沙地算是村裡很大的一塊地了,臨近河道,一年兩季的收穫著,收穫著全村的希望。剛剛耩種了沒幾天的麥子就拱出了地皮,一壟壟齊整的油綠小苗,有點毛絨絨的感覺很是好看。近鄰而居的幾隻雞,在麥田裡尋覓著吃食,更是有了幾分鄉野的情趣。

肥碩健壯的花公雞也許是尋到了肥美的食物,沒捨得自己吃上一口,就“咯咯”的呼喚起身邊的幾隻母雞,卻也激靈到了地堾子上的孩子們,小腦袋湊到了一起嘀咕了幾句,就飛快的一鬨而散:是要禍害一隻雞的主意。

眨眼的功夫孩子們又聚回了南沙地,氣喘吁吁,臉上都滾下了汗珠子,估計都是掛了三檔的速度。從兜子裡掏出了馬尾絲和細麻繩子,還有“洋火”。

揪馬尾絲是一個膽大細心的活,要站在馬屁股的側面,不能驚動了馬,輕手輕腳的掐住一兩根的馬尾,猛的一揪,閃身跑開,一定不能站在馬的正後方,弄不好就會被踢傷的。

一粒玉米用棗樹疙針扎眼穿透,用馬尾絲牢牢拴好,在一寸長的馬尾絲上又綁了一小節細小的樹枝,連線上細麻繩,把拴好玉米粒向雞群扔去。

麻繩的另一頭緊緊的攥在孩子們的手上,小眼睛瞪的很大很大,靜靜的等待著,沒多大功夫,貪婪的公雞為了更好的討好母雞,搶走了孩子們扔過去的玉米粒,啄進嘴裡的玉米粒順利的嚥到了喉嚨的深處,不管多麼用力玉米粒子就是停止不前,既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雞嘴上橫著那節小棍兒就是強硬的機關,只是一陣無謂的掙扎,連叫喚的聲音都已經發不出來了,不知真情母雞驚魂般的拼命遠去。

花公雞很是順手的逮到了手裡。其實是順繩牽到了手裡。

從冰涼的河溝裡捧來了一堆黑乎乎的汙泥。

“誰拿著鹽哩?”沒有得到這樣的指令,誰也沒有想起來這事。

“都往泥裡尿尿,也能頂鹽使”也許是在一塊比賽撒尿時,曾滋到過嘴裡面,嚐到了尿的味道。

乾硬的小樹枝燒的噼哩啪啦的作響,用尿泥糊大泥砣的花公雞燒成了一塊泛紅的大土坷垃塊。涼涼的秋風裡飄起了一絲肉熟的香味,真的熟了。

磕開了黑蛋蛋的泥砣,熱氣騰騰,濃濃的尿臊味摻雜著雞醒的肉香,已是饞的顧不了許多,偷拔來的大蔥嚼合的狼吞虎嚥。除了回憶中的尿臊味,都是滿嘴的肉香。

落下的夕陽重重的砸在了西山頂上,抹乾淨了嘴角,一起發了毒誓,不得叛徒漏風。

吃過晚飯已經有月光照亮的老街上,還有滿頭白髮的老奶奶柱著棍子尋雞的影子幌蕩著……

散文:飄蕩著尿臊味的“叫花雞”

散文:飄蕩著尿臊味的“叫花雞”

散文:飄蕩著尿臊味的“叫花雞”

散文:飄蕩著尿臊味的“叫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