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傳言中得了怪病的醜女,卻令紈絝小郡王傾心相待(完結短文)

燕京城裡最紈絝的小郡王楚長策,將性子古板又木訥的顧雲佳堵在牆角:“顧小姐,小爺讓你丟了未婚夫,不如將自己賠給你如何?”

顧雲佳冷冷地道:“小郡王不知道我身患怪病且不可治癒嗎?”

楚長策挑眉笑道:“你當小爺跟那姓紀的蠢^貨一樣好糊弄?”

她是傳言中得了怪病的醜女,卻令紈絝小郡王傾心相待(完結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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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六月十八。

顧雲佳因著心裡惦記著今日遊學回京的兄長,早早便出府去城門口排隊,等城門開了便去十里外的芳草亭等兄長。

因起得早,顧雲佳剛上了馬車便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一陣喧譁聲將顧雲佳驚醒。

顧雲佳看了一眼採菊。

採菊會意,輕輕地掀開車簾一角往外去看,爾後又跳下了馬車。

片刻後,採菊回來回話:“小姐,是尚書府的紀少爺與人起了爭執。”

紀淮澈?

即使顧雲佳平日裡的性子再如何沉穩,這會兒也有些坐不住。

既然是紀淮澈,那麼,按禮,她該出去打個招呼的吧?

想了想,顧雲佳扶著東離的手下了馬車。

紀家的馬車橫刺刺地插在她們的馬車之前,而本在她們馬車之前的那輛被擠得有些狼狽。

紀家的小廝正與那個圓臉小廝爭執著。

紀家的小廝也有些鬱悶,他們今兒出門得晚了,過來時已經排起了長隊,少爺便讓他到前面 看看有沒有相熟的人家,商量著插個隊。本是常見的事。

他又正好見到顧家的馬車,回了少爺後,少爺就讓插在了顧家的前面。本來顧家不說什麼,也是沒人說啥的。可誰知前面那輛沒有標識的馬車,突然就跳出個不知好歹的人跟他開罵。其實又關他們前面的人什麼事?

待見到顧雲佳出去,兩人的眼睛同時一亮。

紀家小廝率先開了口:“顧小姐出來了,都說了,是顧家小姐先幫我們佔的位置。我們哪裡能算是插隊?”

這話聽得顧雲佳愣了愣,她什麼時候幫紀家佔位置了?

那圓臉小廝卻是不依:“呸,說得好聽。怎麼不見你家主人先與人打招呼?你看看後面還排了多少的人?你們這樣大咧咧的插隊,是沒有王法了嗎?”

這話一出,排在後面的一些人家也開始嘀咕開來。

“你這人怎生這般不講道理?我家公子與顧家小姐是訂了親的未婚夫妻,顧家小姐幫我們佔個位置怎麼了?還不讓人佔位置了?”紀家小廝話說得跟真的似的。

顧雲佳眉頭輕蹙,她沒想到紀家的小廝撒謊竟然撒得這般的理直氣壯。

那圓臉小廝不大甘心,聞言問顧雲佳:“小姐,前面咱們也算是打了照面的。小子就問您一句真話,這位置真是您幫他們佔的?”

紀家小廝聽了這話,心裡一緊張,立馬捱過來小聲地道:“顧小姐,我家大公子可是在馬車裡。您可不能亂說話。”

若說顧雲佳先前雖覺得紀家小廝這般說話不對,但因著與紀家的關係,還是想著袒護一二的。那麼此刻,聽著紀家小廝這話,就覺得不對味了。

她一個閨閣女子,聽聞是他紀家的人,都下了馬車來見禮。可他紀淮澈明明在馬車上,竟然一直任自家小廝無理取鬧也不勸阻,見她來也不出來與她見禮,這會兒小廝還語出威脅?

顧雲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她掃了一眼顧家滿臉緊張的小廝,又去看那圓臉小廝,只見他的眼裡充滿了期待。

顧雲佳淡淡地指著圓臉小廝道:“先前排在我前面的是他,我沒有為紀家佔什麼位置。”

圓臉小廝所在的馬車裡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

而紀家馬車裡的人顯然也坐不住了,一個綠衣的小姑娘從車上跳了出來,指著顧雲佳就罵:“姓顧的,你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汙衊我紀家人。”

顧雲佳眉目冷淡地提醒:“紀小姐,一,我姓顧不錯,可我是你未來的嫂嫂,是以你至少該叫我一聲顧小姐,而不是這般無禮地稱呼我。二,我說的都是實話,何來汙衊之言?”

那紀家小姐聽了這話,跺了跺腳道:“你……你……”

“小妹,不可無禮。”說罷,紀淮澈從車中下來。

顧雲佳見他下來,規矩地見禮:“紀公子。”

紀淮澈頷首:“顧小姐,是家妹無禮了。”

紀家小姐聽了這話,跟點著的炮仗似的:“哥,我怎麼就無禮了。明明是她……是她向著外人。”

說罷,紀家小姐盯著顧雲佳又道:“這大熱天的,你還帶著面紗做甚?”

話未落音,紀家小姐突地幾步上前,一把將顧雲佳的面紗扯了下來。

顧雲佳心中一驚,她這幾日面上起了疹子,今日出門塗了藥,想著戴著面紗也無事。哪知……

怔愣了片刻,紀家小姐驀地尖叫出聲:“啊!!!醜八怪啊!哥,哥,顧雲佳她毀容了。”

顧雲佳眉頭挑起,見紀家小姐唱作俱佳,又抬眼去看紀淮澈,將他眼中的嫌惡看得真真切切。

顧雲佳冷了眉眼:“抱歉,近日患了怪病,才戴了面紗。沒想到紀小姐這般的莽撞,倒是礙了各位的眼了。”說罷,又淡然自若地將面紗戴了回去。

“怪病?”紀淮澈蹙眉。

顧雲佳認真地點頭:“嗯。大夫說很難治,我怕是後半輩子都得頂著這張臉過了。哎……日後怕是得辛苦紀公子了。”

說罷,還深深地福了一禮。

身後,採菊與東離面面相覷。她們聽錯了嗎?她們向來一板一眼的小姐,今兒大庭廣眾之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她們回去會不會被老爺夫人打死?

紀小姐滿臉嫌惡地離得更遠了些:“哥,哥,你聽到沒?她竟然真的毀容了。”

紀淮澈也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半晌,才清咳一聲:“你……你……”

話未說出口,就被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打斷:“我說姓紀的,咱們倆的帳還沒算完呢!是不是該有個先來後到?”

顧雲佳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玄衣青年懶懶地倚靠在馬車上,輪廓俊美,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帶著幾分別樣的風情。

初升的陽光灑落在他臉上,美得不真實。

紀淮澈的臉色卻瞬間大變,恭敬地行了個禮:“見過小郡王,不知道是您,剛才家裡下人多有得罪,還請小郡王海涵。”

顧雲佳本來不認識這人,可一聽紀淮澈這話,就瞬間明白了他的身份。

小郡王楚長策,當今聖上的親侄子,真真是聚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主。年少時是燕京城裡有名的紈絝,後來聖上實在看不下去,將他扔去了軍營。

一去就是五年,倒是立下了赫赫戰功。本以為經歷過磨鍊,紈絝的脾性怎麼著也得改改。

哪知,一朝回了燕京城,不僅沒改,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起來。

儼然成了燕京城裡的一霸。

3。

楚長策聽了紀淮澈這句,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嗯?意思是如果我計較就是我心胸太窄了?”

紀淮澈低頭拱手:“不敢。”

“呵,姓紀的,別給小爺我繞彎子。明白地告訴你,小爺我是有名的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楚長策說這話時滿臉的笑意,不知他脾氣的人,怕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的。

那圓臉小廝卻是呲了呲牙,躲回了車裡去。

紀淮澈低頭行禮:“小郡王誤會了,我這就代家僕給您道歉。”

楚長策似是對他的識時長相當滿意:“既然如此,那你上馬車來與我說話。”

紀淮澈聞言心下一喜,來不及多想,便上了楚長策的馬車。

下一刻,一聲慘叫響徹整個東大門。

顧雲佳看得清清楚楚,紀淮澈是被楚長策從馬車上踹下去的,且以她過人的耳力,似是還聽到了一聲骨頭的脆響。

紀家小姐和紀家的小廝反應過來後,趕緊上前去扶紀淮澈,接著就是紀淮澈痛苦的悶哼聲。

顧雲佳斷定,這人的腿是斷了。

見此,她無心多留,轉身上了馬車。

之後,外面一片安靜。

不過半盞茶功夫,馬車就動了起來。

顧雲佳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

車內,採菊憂心地嘆氣:“小姐,您今兒這話一出,紀家公子怕是……怕是……”

“若他真的來退婚,那這親不結也罷。”顧雲佳拂了拂衣間的褶皺,全然不在意。

“可這樣一來,您以後的名聲可就毀了。”東離低聲嘀咕。

顧雲佳依舊神色淡淡:“無妨。”

採菊與東離對視一眼,無聲地嘆氣,她們越來越不懂小姐的心思了。

出了城門,再向東十里,到了芳草亭。

顧雲佳便讓馬車停了下來,坐在馬車上安靜地等。

不過等了半個時辰,便見到了顧雲渚。

兄妹倆親熱地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往回趕。

次日,顧雲佳正饒有興致地在小廚房做冰碗。

採菊匆匆而來,哭喪著臉說:“小姐,紀家真的來人退親了。說……說您生有惡疾,顧家卻隱而不報,著實用心險惡。又說您幫著個浪蕩子胡說八道汙衊紀家人,其心有異,不配進紀家門。”

顧雲佳冷了臉,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

採菊又道:“老爺和夫人讓奴婢叫您過去,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說清了就好。”

顧雲佳聽了這話,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待四個冰碗做好,她這才淨了手,親自端著冰碗往正院裡去了。

一進門,就聽著一個婆子大聲地道:“我們夫人說,一個姑娘家,竟然幫著外人說話,實在是……實在是……”

顧雲佳冷冷地介面:“實在是什麼?不知廉恥?紀夫人怎麼不問問自己家的子女到底做了什麼丟人的事,讓我寧願幫著外人也不幫著他們?”

“住口!”顧父氣得鬍子直跳。

顧雲佳快走幾步,上前將冰碗在父母與哥哥面前各放了一碗。又自顧自在端了一碗放在小几上,這才抬頭對顧父道:“父親該是知道女兒性子的,女兒會做那樣狼心狗肺的事嗎?”

顧雲渚也在一旁幫妹妹說話:“父親,妹妹向來聽話,也向來最是重情。斷不會無故做別人口中那無情無義攀龍附鳳的事情來。”

顧雲佳衝哥哥一笑,又轉頭對顧父道:“父親,紀家這婚事退便退了吧。”

說罷,又轉頭對那紀家的婆子道:“昨日的事,楚小郡王已有判斷,你們這樣胡攪蠻纏,怕是對小郡王的說法不滿意的。

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讓父親去問問小郡王,是否有更為妥貼的法子。

還有,你們紀家嫌棄我毀了容貌,要退婚便退吧,可著實犯不著非得把所有的不妥都推脫到我頭上來。這樣,實在是讓人看不起紀家。”

那紀家婆子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顧父見此,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能長嘆一聲,讓顧母將庚帖拿了回來。至此,這婚事就算是退了。

紀家婆子與媒婆也鬆了一口氣,告辭離去。

人剛走,顧父就沉著臉讓顧雲佳將昨日的事情都一一道來,不可遺漏半分。

顧雲佳知道父親是真的生氣了,便將昨日城門口的事細細地說了。

顧家人一聽這些,都氣得不輕。

顧母更是氣紅了眼:“退了退了,我們顧家的女兒,哪裡能這樣被人糟蹋,這還是沒過門呢。真過了門,還不知道要遭怎樣的罪。”

顧父也是長嘆一聲:“罷了,雲佳這事雖然做得不夠圓潤,倒是也沒有錯。就這樣吧。這紀家人,往後少來往些。”

4。

顧雲佳與紀淮澈的婚事,本是上一輩顧老爺子與紀老爺子的約定。

顧家漸次沒落,紀家卻是越過越紅火。

是以,雖然顧紀兩家結了親。紀家卻是不大瞧得來顧家的。

往日裡,紀家雖偶有流露,倒也不算太難看。

不過因著顧雲佳的古怪性子,燕京城裡不少貴女覺得紀淮澈配顧雲佳著實可惜了。

這顧紀兩家退婚的訊息才傳開來,紀家的門檻就要被媒人踏破了。

反觀顧家,因為畢竟是女方被退了親壞了名聲,又因著顧雲佳那日自己親口說出患了惡疾。根本就沒人來提親。

有的極少數,也是那清貧的書生或是顧父的學生。

為此,顧父顧母愁白了頭。

顧雲佳最近其實過得挺舒坦,她對於嫁人這事其實挺牴觸的,可因為是從小就定下的親事,沒辦法改變只能聽之任之。如今婚事退了,她不僅不覺得傷心,反而是覺得鬆了口氣。何況,她對紀淮澈其實看不大順眼的。

顧家人自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因為擔心她過於傷心,時時刻刻都照顧著她的情緒。

當然,這種舒坦她是沒有辦法表露出來的。只能儘量的不出聲。

顧母卻因此更加擔心,常常看幾眼顧雲佳就嘆一口氣。

這日,顧母不由分說的拉著顧雲佳出去逛逛散散心,順便添幾件首飾,為乞巧節做準備。

然而母女倆才走到珍寶閣的門口,就碰上顧母的手帕交——陸家夫人。

陸夫人見著顧母,喜笑顏開地拉著人不肯放手。

見此,顧雲佳笑著見了禮道:“娘,您與陸姨好生聊著吧。女兒先去樓上雅間坐會兒。”

兩人多日未見,覺得有說不完的話。本來礙著小姑娘在場,還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見顧雲佳如此通透,陸夫人笑著說:“雲佳真的是貼心,不像我家的皮猴兒。”

說罷,又道:“雲佳先坐會兒挑挑首飾,陸姨與你母親去旁邊茶樓坐會兒就回,等下給你帶糕點。”

顧雲佳捂嘴笑:“陸姨與娘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糕點。”

因著是常來的地方,顧母也沒什麼不放心的。見此,與陸夫人頭也不回地朝旁邊的茶樓去了。

顧雲佳帶著兩個小丫頭,在一個濃眉大眼的小二哥的引領下直接去了樓上的雅間。

小二手腳麻利地上了茶水點心,又細心地詢問顧雲佳想要什麼型別什麼風格的首飾,他去拿上來讓她挑選。

顧雲佳隨意地說了幾款,揮手讓小二退了下去。

她踱步至窗前,看著樓下的車馬人群,近些日子心裡的鬱結似是一下子散了不少。

卻突然在人群裡就看到一個頗為眼熟的身影。

再一轉眼,她與他的眼神就對上了。他呲牙衝她笑了笑。

顧雲佳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將眼神挪開,裝作沒看見。

不過片刻功夫,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採菊以為是店小二,忙去開門。

見到來人,採菊驚叫出聲:“小姐……”

顧雲佳一回頭,就與楚長策的目光對上,她的眉心蹙得更緊了些。

楚長策大手一揮:“你們都退下,我與你們小姐說幾句話。”

採菊與東離沒動,只是看著顧雲佳。

顧雲佳屈身 行禮:“見過小郡王。有什麼話小郡王就直接說吧,私下說話怕是於禮不合。”

楚長策聞言似笑非笑,倒是也不介意,大步走向顧雲佳。

待走至她面前,他揚眉道:“聽聞顧家小姐最是守禮規矩,如今一看,倒是不假。”

“小郡王謬讚。不知小郡王要與我說什麼?”

“當然是道謝,顧家小姐前些日子於馬車前仗義執言,小爺感激,今日偶見小姐,便上來親自道一句謝。”楚長策的臉上掛著笑,這話說得似真似假。

顧雲佳垂了眼眸,淡淡地道:“小郡王不必如此客氣,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楚長策又上前一步。

兩人捱得極近,顧雲佳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見此,楚長策又前進了一步。顧雲佳又退。

最後,顧雲佳被逼至窗邊動彈不得。

楚長策一手撐在窗戶上,將顧雲佳半環在懷中:“嗯?還要跑?”

顧雲佳有些惱,漲紅了臉:“你這人,能不能退開點?”

“嗯?這樣於禮不合?”楚長策低頭看她,尾音上揚,帶著說不出的曖昧之感。

顧雲佳向來性子一板一眼,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臉紅得跟熟透的蘋果似的,又急又惱,恨不能給楚長策一爪子。

楚長策望著她嫣紅的臉頰,莫名覺得有些口乾舌躁。

顧雲佳慍怒地瞪著楚長策:“小郡王謝也道過了,是不是該走了?”

楚長策就笑了:“你倒是第一個敢趕小爺走的,不錯。不過小爺今兒來還有一事。”

“什麼事?”顧雲佳心中警鈴大作。

楚長策又稍稍彎了腰,湊到顧雲佳面前道:“爺讓你丟了未婚夫,實在歉意得很,把自己賠給你如何?”

說到最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顧雲佳腦中“轟然”作響,全身的血液都往頭湧,一時間只覺得羞憤異常。

她狠狠地推了楚長策一把,冷冷地道:“小郡王請自重。”

顧雲佳的力氣不大,自是不可能推得動楚長策的。

不過楚長策見人惱成這樣,知道是不能再逗下去,順勢退了一步:“小爺的提議如何?顧雲佳?”

只是楚長策見人惱成這樣,知道是不能再逗下去,順勢退了一步:“小爺的提議如何?顧雲佳?”

顧雲佳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淡淡地道:“不如何。小郡王,您沒看到我的臉嗎?不知道我臉上患的是怪病嗎?”

顧雲佳臉上的疹子其實已經下去了大半,不過還留著些印子未退。

不仔細看,其實不大能看得出來。

楚長策挑眉笑道:“不過平常的疹子罷了,你當小爺跟那姓紀的蠢^貨一樣好糊弄?”

顧雲佳聞言臉更紅了一些,有些訥訥地道:“那小郡王也該知道,如今我在燕京城的名聲。”

楚長策懶懶地介面:“小爺我是那在意名聲的人嗎?”

顧雲佳轉念一想,還真是,不然他也不會把自己的名聲作成那個樣子。

“男女授受不親,小郡王還是不要如此戲弄我才是。”顧雲佳沉默了片刻才道。

“小爺我沒有戲弄你……”話才出口,楚長策看著面前明顯怕極了他的女孩,又掃了一眼她身邊兩個僵直著身子的婢女,覺得自己這話似乎是沒什麼說服力的。

“你等著,你個沒良心的小丫頭……”楚長策低聲嘟囔一句,卻沒再為難她。

他在她頭上輕揉了一下,然後後退幾步,說了句:“我過幾日再見你。”

說罷,就帶人退了出去。

顧雲佳捂著發燙的臉,後知後覺地心一陣狂跳。

他可算走了,再不走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小姐,您還好嗎?”採菊與東離上前顫著聲音詢問。

顧雲佳擺擺手,虛軟著走到桌前坐下,連喝了幾口涼水,這才緩過來。

“小姐……”採菊欲言又止。

“就我們三人一直在屋裡,誰都沒有來過。”顧雲佳緩緩地說,聲音嘶啞。

她覺得那楚長策不過就是一時興起,沒過幾日說不定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可是一想到他說的,過幾日他再來見她。顧雲佳的心裡就覺得不安定。

雖然她對於所謂的名聲其實並不怎麼看重,可如果家人知道她與楚長策攫上關係,怕是得擔心死。

那她這輩子,可能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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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如此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個月。

顧雲佳越發地不願意出門了。

就在她以為楚長策不會再找上門來時,恭順郡王府來人上門提親了。

聽到這訊息的時候,顧雲佳簡直覺得自己是幻聽了。

楚長策讓人來提親?

顧雲佳臉色慘白地問:“不會是讓我做妾吧?”

採菊還沒回答,就聽一個聲音道:“小爺我這輩子不會納妾!”

顧雲佳猛地抬頭,只見楚長策從窗戶外探了一個腦袋進來。

她的臉一沉,幾步上前就要關窗。

楚長策一手撐住窗欞,笑道:“娘子,你要謀殺親夫嗎?”

“你個登徒子,誰是你的娘子?”顧雲佳怒斥。

楚長策也不惱:“當然是你呀,咱們的親事,你爹爹已經同意了。”

顧雲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不可能。”

顧雲佳可不信她爹孃會將她嫁給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紈絝。

“那要不,咱們打賭?”

顧雲佳還從沒與人打過賭,聽了這話,遲疑了一下。

“怎麼?娘子不敢?”

向來冷靜的顧雲佳抬眸冷笑:“我有什麼不敢的!”

“那正好。這樣,如果你輸了,就答應與我一起去九經山山頂許個願。”楚長策唇邊是滿滿的笑意。

可這樣的笑意落到顧雲佳眼裡就是不懷好意。

她輕蹙了一下眉頭,轉念一想,如果她真的輸了,那與他就是未婚夫妻,與他婚前去爬個山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好,那要是你輸了呢?”

“條件任你提。”楚長策又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

“我要你從我眼前消失,再也不出現。”顧雲佳狠狠地道。

“嘖嘖,娘子可真夠狠心啊。”楚長策輕嘖了一聲,又道:“那咱們走著瞧,願賭服輸啊。”

說罷,他一個翻身,從視窗消失不見。

顧雲佳瞪大了眼,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覺。

下一刻,顧母身邊的嬤嬤就進了屋,笑著道:“小姐,夫人讓您去主院一趟。”

顧雲佳心頭一跳,按下心中的不安,跟著嬤嬤一起去了主院。

進了主院,顧雲佳遠遠就聽見屋內傳出的笑聲。她心裡的不安更甚了幾分。

待進了屋,見到屋內的老王妃,顧雲佳心頭一凜。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老王妃笑呵呵地拉著她的手誇了個遍,末了又將手上的一隻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取下來塞進她手中:“這些就適合你們這些小姑娘戴,拿去玩兒吧。”

顧雲佳不安地看了母親一眼。

顧母輕微地點了點頭。

顧雲佳這才小心翼翼地收下,又鄭重地道謝。

老王妃神情極為滿意:“是個好姑娘,也不必過於拘謹。”

顧雲佳僵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正在此時,楚長策也進了屋。

顧母看了一眼楚長策,眼中盡是笑意。

顧雲佳偷偷抬眼瞪了瞪楚長策,定是這人給父親和母親灌了 什麼迷魂湯。不然以兩人以往的脾性,管他什麼權勢,定將這人趕出去。

楚長策一直盯著她,見她瞪過來,又是展顏一笑。

顧雲佳看得臉一紅,訥訥地低下頭去,不敢再抬頭。

兩個小兒女間的互動,被大家看在眼裡,不由相互對視一笑。

等楚家人與媒婆走了之後,顧雲佳瞪著大眼問顧父顧母:“爹,娘,你們真的答應楚家的婚事了?”

顧母笑著點頭:“嗯。答應了。”

顧雲佳有些惱:“可是那楚長策是什麼樣的名聲,你們不知道嗎?”

顧母笑著看她:“你自己的名聲也是差得緊,還嫌棄上人家名聲不好了。”

顧雲佳眉頭蹙得更緊:“娘,不一樣的。”

顧父見女兒不開心了,不忍顧母再逗她,笑著道:“爹孃也不是那糊塗的人,更不會貪圖郡王府的富貴就輕易將你許了出去。你道爹孃為什麼會應了這婚事?因為小郡王親口說,他在外面的那些花花名聲都是謠傳。”

顧雲佳聲音有些冷地接話:“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呀?”

顧父無奈地笑了笑:“可小郡王答應爹孃,他這輩子不會納妾納通房養外室。”

顧雲佳怔住。

她突兀地想起先前楚長策的那句,小爺我這輩子不會納妾。

心裡的某個地方,似是有瞬間的鬆動。

片刻後,顧雲佳訥訥地道:“那誰知他是不是說謊呢?”

“雲佳,我觀你反應似是對小郡王有些牴觸。爹爹不知道原因,如果事出有因,那你儘可將話說出來。

若小郡王品行有瑕,大不了爹爹不要這官身,也要退了這婚事。

可是,若是沒有原因,僅憑世人的幾句謠傳就斷定一個人,雲佳,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最後一句,顧父說得意味深長。

顧雲佳徹底地愣住。

若說楚長策真的有什麼無理的舉動,其實沒有的。

就是那次,雖然看似猛浪了些,其實並不曾有什麼不妥的舉動。

他似乎能輕易地挑起她的怒氣,讓她口不擇言失了平日的分寸。

顧父見她這副沉思的模樣,眼中浮起一絲笑意:“雲佳,咱們做人,不能失了偏頗。

這小郡王,雖然名聲不大好,可這壞名聲,卻大多數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但是這小郡王的人品,卻是人人稱讚的,那是說一不二的主。也正是因此,他許下這等重諾的時候,爹爹和你娘才心動。”

顧雲佳有些羞愧 ,低低地嗯了一聲,不再開口。

見此,顧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先回去自己想想吧,實在想不通,再來與娘說。”

“好。”

這一夜,顧雲佳翻來覆去想了很久。但是最終她也不得不承認,是她自己失了本心。

6。

七月初八,乞巧節次日。

顧楚兩家正式定親。

驚掉了燕京城眾人的下巴。

八月初十。

恭順郡王府老王妃著人來請,說是讓顧雲佳陪著她去九經山許個願。

顧府眾人面面相覷,卻也欣然同意。

顧雲佳聽了這話,卻是有些頭皮發麻。這哪是老王妃來請?明明就是楚長策找的託詞。

願賭服輸,她也不能做那無信之人。

為免人多眼雜,她只帶了採菊與東離兩個丫頭。

果然,才到恭順郡王府,但見府門前停了一輛寬大的馬車。

有小廝上前來請:“老王妃請顧小姐上車。”

顧雲佳輕咬下唇 ,掃了一眼周圍,眾人臉上皆無異色。

她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帶著採菊與東離上了馬車。

馬車內,楚長策倚在馬車壁上,含笑看著她。

顧雲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羞意,輕聲行禮,並問道:“老王妃呢?”

楚長策輕笑:“祖母臨時覺得有些累,便說不去了。可與廟裡的高僧是說好的,咱們家不去人就失了禮。所以祖母讓我代她去。顧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顧雲佳能說什麼?說她介意?那豈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

是以,她淡淡地道:“我去坐自己家的馬車吧。”

楚長策無奈地嘆了一聲:“可是你家的馬車已經走了。”

顧雲佳有些不信,轉身伸手去掀了車簾。果然,車外除了他們這一行人,別無他人。

見此,楚長策以手抵唇低低地笑出聲:“好了,佳佳,你可是願賭服輸哦。”

顧雲佳的身子僵了僵,片刻後,賭氣般地在馬車上坐好,頭別向一般,也不理楚長策。

楚長策見此,唇角的笑意卻越發的深了。

九經山離燕京城不是很遠。

這一路,顧雲佳吃著零嘴,看著話本子,好像時間過得挺快。

臨下山,她也不禁感嘆這楚長策實在太懂人心。

她這吃人家的零嘴看了人家準備的話本子,態度哪裡還強硬得起來?

到了山腳下,馬車卻是不能再往前了。

這山不高,到山頂的廟裡卻也還有段距離。並且只能徒步而行。

楚長策並不喜歡有人跟著,只揮手讓伺候的人遠遠地墜著,有什麼事再叫他們。

採菊與東離不肯離開顧雲佳半步。

楚長策似笑非笑:“你們家小姐都這麼嬌弱的嗎?”

顧雲佳無奈,只能揮手讓兩個小丫頭也遠遠地跟著。

然後,跟著跟著,那些個伺候的人就跟不上了。

其實顧雲佳也跟不上,可誰讓楚長策幾乎是在拽著她走呢。

他初初拽上她的手腕時,她還有心思想男女授受不親。到後來,她只覺得自己的雙腳都要廢了,哪裡還有心思去想那些無用的東西?

走到最後,顧雲佳實在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草叢裡,死活不肯起來。

楚長策轉頭笑看著,正打算笑話她幾句。卻突地眼神一暗,猛地朝顧雲佳撲了過去。

顧雲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楚長策抱著在草地上翻了幾下,然後險險停在山崖邊。

她的臉都嚇白了。

然後再回頭,臉更白了些。

只見楚長策手裡抓著一條黑白相間的蛇,且他露出的手臂上兩個小洞正冒著血。

顧雲佳一驚,顫著聲問道:“你怎麼樣?被蛇咬了嗎?”

楚長策沒有回答她,一隻手用力地托住她的腰,將她往安全的地方送。抓蛇的那隻手微微往後一揚,就將蛇扔下了山崖。

顧雲佳被送到安全地帶,忙俯身去拉楚長策的手,想要幫助他遠離崖邊。

楚長策輕輕一笑,安撫道:“我沒事,這蛇沒毒。”

顧雲佳幾乎在他到她身邊的瞬間,就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想用嘴去吸那傷口。

她唯一知道中蛇毒後的方法就是用口去將毒吸出來。

楚長策一把將人按在胸前,低低地笑出聲:“傻姑娘,說了沒毒 。真有毒,怕是早毒發身亡了。”

顧雲佳這會兒也不計較他親密的動作,抬頭認真地看他:“真的沒事?”

“真的。”

顧雲佳沉默了一息,又道:“既然沒毒 ,你讓它咬我就好了。”

楚長策瞪她:“你一個女孩子,不說被咬,嚇都得嚇壞。而且雖然沒毒,也很疼的啊。”

這是顧雲佳印象中楚長策第一次瞪她,她卻覺得心裡“突突”直跳。

楚長策見她不出聲,又揉了揉她的頭道:“好了,我也是看到蛇,就沒想其它的。”

說罷,他驀地邪邪一笑:“如果你真的心疼我,就親我一下?”

顧雲佳心裡的感動瞬間沒了,瞪他一眼:“走吧,趕緊上山。天色不早了。”

楚長策悻悻地閉了嘴,從衣襬處撕下一小塊布條,使勁地在傷口處綁了綁,就起身拉著顧雲佳繼續往山上走。

這一回,顧雲佳沒有再掙扎。

7。

兩人手牽著手,沉默地走了片刻。

顧雲佳咬咬唇,開口問道:“小郡王……”

“叫小爺的名字,楚長策……嗯,或者長策哥哥也是可以的。”楚長策打斷她的話。

顧雲佳又抿了抿唇,遲疑地開口:“長策哥哥……”

“嗯。乖。”楚長策心情極好,用另一隻手又揉了揉她的頭。

顧雲佳又羞又㤯,微微側開頭。

“說吧,剛想說什麼?”楚長策也不計較,好心情地問道。

顧雲佳心一橫眼一閉,道:“你不過見我兩面,而且還是我滿臉疹子的時候,如何就上顧家去提親?還許下那樣重的諾言。”

楚長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空著的那隻手繞過來輕輕地彈了彈她的額頭道:“你個健忘的小騙子。”

顧雲佳滿目茫然地抬頭看他。

“你什麼時候來過九經山?可還記得那次來發生了什麼?”

“還是好小的時候,大概七歲之前。怎麼了?”

“那還記不記得,那次來九經山,遇到過一個小男孩,你說過要嫁給他?”

顧雲佳驀地睜大了眼看楚長策:“你……你是他?”

“嗯。所以,你說話還算數嗎?”

顧雲佳的臉瞬間通紅,結結巴巴地道:“你……我……算……算數。”

她哪裡能忘記?哪裡會不記得?

只不過記憶過於久遠,而楚長策她這些年沒見,早已變了樣貌。

那大概是她七歲的時候,跟著母親到九經山禮佛。

傍晚的時候,突然在廂房旁的草地上看到一隻小兔子,就追著跑了出去。

等兔子跑了沒影,她才驚覺自己迷了路。

那時候她很大膽,即使迷了路也沒哭。

卻被別人的哭聲吸引了過去。

是個比她大的男孩子。

她好奇地問他,為什麼哭得這樣傷心。

他說他的爹孃死了,他沒人疼了。

她學著母親平日裡的樣子安慰他。

他卻瞪著眼兇她,說她根本不懂。

她想著,如果是疼她的爹孃死了,那她肯定也會很傷心很傷心。

想著想著,她也哭了起來。

他問她怎麼就哭了。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他說她蠢。

她覺得他是太過傷心了,也不介意。又對他說,聽說人死後會 變成天上的星星,他實在想念爹爹和孃親的時候,就看看天上的星星吧。

他問她是不是真的。

她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是真的,她娘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他信了,拉著她一起去看星星。

他帶她到了山頂的一小塊草坡上,他們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看天空中明亮的星星。

他說,謝謝她。

其實看了星星,她覺得孃親大概在騙她。因為星星根本不能讓他不流淚。

她又笨拙地安慰他,不怕,你還有其它的親人呀,以後還會有妻子還會有孩子。

他認真地看著她說,那你嫁給我吧。這樣就有人一直陪我看星星了。

她當時也認真地回他說,好,那我就嫁給你。等你長大了來娶我。

後來,他們還聊了很多很多。大多數都是童言童語。

她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最後是他帶她回了廂房。

母親已經找了她半日 ,見著她就抱著她又哭又罵。

她心裡卻覺得溫暖極了。

她正想與他說,我將我的孃親分你一半吧。

再轉頭,卻不見了他的人影。

之後幾日,她在廟裡到處找他。卻再也沒見過她。

回到家後不久,祖父就給她訂了紀家的親事。

思緒從記憶裡抽了回來。

顧雲佳輕輕地問:“你一直記著嗎?”

“是啊。次日我便被祖母帶下了山。等祖母忙完,我再去求著祖母上你家提親時,你個小騙子竟然已經訂了親了。為此,我傷心了很久呢。”楚長策的聲音低低地。

“對不起,我的婚事是祖父做主的。我一直都記得你。只是再也沒有見過,我便當是咱們有緣無份了。”顧雲佳緊緊地回握住楚長策的手。

楚長策唇 角的笑意更深:“怕你再次被人截胡了,我在確定你與紀家退親後,趕緊讓祖母帶人上門提親。顧雲佳,這一回,你跑不掉了。”

顧雲佳笑:“不跑,不會跑。”

“嗯。誰說你性子呆板無趣的?誰說你一板一眼堪比教書先生的?明明是這樣好的姑娘。”楚長策嗤笑。

顧雲佳捂唇掩笑:“我對那些不感興趣,也不願意應付她們。她們不喜歡與我一起玩,就不免多說了些閒話。這樣挺好的。”

“倒是個鬼精靈。”楚長策颳了刮她的鼻子。

顧雲佳低下頭去,兩頰紅雲密佈。

待到了山頂,那顆許願樹下。

兩人恭恭敬敬地磕頭許願。

“佳佳,你許的什麼願?”

“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顧雲佳輕笑著回答。

許了什麼願?

一願父母家人與君康健!

二願君心似磐石無轉移!

三願我與君和美到白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