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送禮引發的王朝悲劇

禮,本來作為規範社會秩序的行為準則,禮者,天地之序也。但經過綿延的發展,不斷物化為人情上的禮尚往來,走走親戚串串門手裡不拎點東西,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誠然合理的禮尚往來並無可厚非,甚至還能成為增進感情的媒介。但就目前查處的貪腐而言,諸多鉅貪無不將收禮變成了受賄的託詞。收受禮物有時不僅可以害人甚至還可禍國。

一次送禮引發的王朝悲劇

宋哲宗元佑八年(1093),某位其時已名滿天下的文人自翰林院出任中山府知府,臨走時將自己府中文章頗具風采的一名小童贈與駙馬都尉王晉卿。小童成了禮物當然並不算奇事,只不過送禮者正是宋詞豪放派的開山鼻祖蘇東坡。當然,小童日後因著《水滸傳》和《蕩寇志》等演藝小說的普及也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此小童正是日後的太尉高俅。

當然,被作為禮物的小童此時並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正在經歷一次轉機,他更不知道的是七年之後,他會再被當做一次禮物被送走。哲宗元符三年(1100),已在王府呆了七年。王晉卿雖然娶了宋英宗第二女寶安公主(後宋神宗即位改蜀國長公主)為妻,卻生性風流。“公主生性不妒忌,王詵以是自恣,嘗貶官”。但王晉卿因擅於丹青與其內侄——哲宗之弟,時任端王的趙佶私交甚篤。某一日王晉卿上朝,恰巧端王忘了帶篦子刀,於是向王晉卿借了一個,修理了一下鬢角。端王喜其樣式非常新穎可愛。王晉卿便將自己多餘的一個命人送了過去。送禮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七年前蘇軾府中的小童。

一次送禮引發的王朝悲劇

高俅起身前當然不會想到這一去本是送禮,自己卻會成了禮物,他更不會想到這一去自己的人生境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高俅將禮物送至端王處,恰巧端王喜歡蹴鞠,兩人就此切磋,不料高俅球技甚高,端王大喜,當即派人傳話於王晉卿:“謝謝你給的蓖刀,連同派來的人,我一起收下了。”就這樣送禮者本身也成了禮物。而就是這一次送禮,一個王朝的命運就此埋下了悲劇的伏筆。

一個月後,宋哲宗駕崩,端王即皇帝位成了宋徽宗。這位自稱教主道君皇帝對與因球結緣的高俅百般寵愛。宋朝在仕進制度上採用“揚文抑武”的政策,擔任縣令以上的文官基本上都具有三考出身的進士資格。但武臣體系用人的資格方面相對比較低。對於高俅而言,從武顯然是步入仕途的捷徑。不過宋朝武官如無邊功,不得為三衙的長官。“舊法,非有邊功,不得為三衙。”徽宗為此將其託給守衛邊境的大將劉仲武,以此“鍍金”。“時(劉)仲武為邊帥,上以俅屬之,俅競以邊功至殿帥。”

一次送禮引發的王朝悲劇

就這樣,一個蘇軾府中的小童經過兩次被作為禮物的命運最後晉升大宋殿帥主掌大宋軍權,掌管禁軍長達20 餘年。一位足球高手成了軍隊的最高長官,軍隊的命運可想而知。高俅掌管禁軍20 餘年,不僅將軍營之地建成私宅,還將禁軍當做私役,不管訓練,專管為他營私出力。於是軍隊“紀律廢弛”,成為“人不知兵,無一可用”的無用擺設。就這樣,北宋面臨虎狼之師金軍的進攻,開封城內幾十萬禁軍很快瓦解。一手將其捧上高位的徽宗最終落得國破家亡,身為俘虜,命喪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