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明君漢文帝的御臣之術:這是他從代王到皇帝的進階之路

公元前180年閏九月,代王劉恆星夜兼程,從自己的封地趕往長安。此行的任務很特殊,他是去做皇帝。

自從本年下半年呂后去世,朝廷當中就亂了起來。呂后那幾個沒有任何經驗的侄子,被以周勃、灌嬰、陳平為首的功臣集團耍得團團轉。最終,所謂誅呂安劉,除掉了呂氏外戚,迎取高祖的兒子,代王劉恆做皇帝。

一代明君漢文帝的御臣之術:這是他從代王到皇帝的進階之路

劇照:劉恆

而這些人之所以在眾多候選人當中選擇劉恆,原因無非兩個。第一個,劉恆本人比較溫順。劉恆的母親家並沒有強大的勢力。

歸根結底只有一點:劉恆好控制。

不過很快,事情的發展讓這些人意識到,劉恆並不如他們想象的那般溫順,劉恆的馭人之術,不讓其父漢高祖劉邦。

一、入宮登基,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在劉恆入宮之前,東牟侯劉興居聯手夏侯嬰一起,廢掉了少帝。為劉恆的入宮清除了最後的障礙。少帝作為小孩子而言,自然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但是仔細看廢掉少帝的這兩個人,便明白這其中深意所在。

劉興居,作為當時最強的諸侯王齊王劉襄的弟弟,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一起滅呂的宗室功臣,夏侯嬰作為漢初功臣集團成員,實際上代表的是背後周勃、灌嬰的勢力。這雙方聯手,看來劉恆即便是做了皇帝,也要受制於這兩大集團。

順便多提一句,據《史記》記載,小皇帝被這兩人清除皇宮之後曾經哀求過,請他們安排好自己後半生的命運。這些人表面上答應了,晚上就把小皇帝殺了。

宮廷血腥,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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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復原圖

劉恆是在茫茫月色的掩映下,進入未央宮的。這是他父親留下的遺產,當然如果沒有後面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的話,他似乎沒有資格繼承這筆遺產。

如果作為普通人,舟車勞頓的好幾天,晚上進了皇宮趕緊睡覺,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而劉恆卻並未如此,在功臣眼裡看起來溫順的劉恆,馬上就頒佈了一則詔令:

乃夜拜宋昌為衛將軍,鎮撫南北軍。以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

宋昌和張武都是在史書當中出現寥寥的人物,在這個時候被任命為此重要職務,似乎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但是,仔細琢磨,就會發現劉恆這道詔令另有深意。

這二人都是劉恆在代地的舊部。看來,新皇帝並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在禁宮衛戍方面,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舊臣。一來從內心表現出自己對於初入未央宮的不安,同時也是在向外傳遞資訊,無論是功臣集團還是劉姓宗室,我對你們都不放心。儘管,劉恆在所有的公開場合都對他們的行為大加讚賞。

第二天,劉恆拜謁太廟。連發了幾道詔書,大赦天下,普天同慶。同時為這些在誅呂安劉過程當中做出貢獻的所有人,大加賞賜,加官進爵。不過,在眾多賞賜的詔令之中,還有一道不起眼的詔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遣車騎將軍薄昭迎皇太后於代。

一代明君漢文帝的御臣之術:這是他從代王到皇帝的進階之路

薄昭是劉恆的舅舅,在劉恆繼位之後馬上坐上了車騎將軍的位置。這是劉恆掌握政權的開始。同時,在對功臣加官進爵當中,第一個起兵討呂的齊王劉襄,沒有得到任何的賞賜,這個值得玩味的決定也表現出皇帝對於宗室集團的不信任。

最後,“修代來功”。將在代地的故人都放到了朝廷的要害位置以分化功臣集團和劉姓宗室,儘管這些人看似並未有太出眾的才能。不過,分權與制衡就是他們最大的存在意義。

看來,新皇帝並不想做任何人的傀儡。

二、整肅周勃:一代功臣的自保之路

太尉周勃,是誅呂安劉的核心人物,也是推舉劉恆為皇帝的主要策劃人。按理來說,劉恆與周勃應該關係非常親近,更加之雙方還是兒女親家。

但是,在權力的操控下,劉恆與周勃漸行漸遠。

原因則是,周勃在軍隊中的威望,實在是太高了。尤其是在除呂一事中,周勃可以假借小皇帝的名義一個人闖入禁軍(北軍),靠著個人的號召力就能煽動起一支軍隊,這種人對於皇帝來說,簡直可怕。

周勃被封為右丞相,但是劉恆問起他國家大事的時候,他卻答不上來,搞得汗流浹背。難怪漢高祖曾經評論周勃

“重厚少文”

。周勃時不時地就被劉恆難為一下,不過他作為一個武將,此刻並沒有想到鳥盡弓藏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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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周勃

直到漢文帝三年(前177),劉恆找了一個理由讓周勃告老還鄉之後,周勃才想起了曾經的韓信、英布等人。武人的神經總是要比文人更加大條一些,告老還鄉之後,周勃總覺得皇帝要對他動手,因此在見當地郡守或者朝中派下來存查地方的官員時,周勃總是身穿鎧甲,令家中僕從準備好兵器,才敢與他們見面。

一年之後,周勃被告發謀反。劉恆隨即將周勃下獄。不知道在獄中的周勃,是否會想起曾經的韓信?按照這樣的劇本發展下去,周勃肯定就是等著被冤殺吧。

不過周勃到底不是韓信,劉恆也不是劉邦。

周勃花重金買通的獄吏,獄吏給周勃出主意讓他的兒媳婦也就是劉恆的女兒出面為周勃求情,同時把皇帝賞賜的土地和黃金轉送給皇帝的舅舅薄昭,薄昭又在薄太后那裡為周勃求情,薄太后又訓斥了皇帝,這樣才保下了周勃的性命。

一代明君漢文帝的御臣之術:這是他從代王到皇帝的進階之路

出獄之後的周勃,再不問政事,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沒有了政治壓力的周勃,直到漢文帝十一年,才結束了自己戎馬倥傯的一生。

三、劉氏三兄弟的無奈

誅呂安劉的過程當中,以齊國為中心的劉氏三兄弟出力最多,尤其是齊王劉襄,率先舉起了討伐呂氏的大旗。當然,他也是這其中最想當皇帝的那一個。

但歷史還是和劉襄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最想當皇帝也是最有可能做皇帝的人,卻在此次事件當中沒有撈的半點好處。事件結束之後,劉襄只得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封地,在文帝登基後不久,便抑鬱而終。

劉襄的去世,讓劉恆長舒一口氣,他不必去對付自己的這位侄子,也免於落下口舌。但是,劉襄的兩個弟弟,在誅呂安劉過程當中也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而且兄弟三人曾經密謀過劉襄做皇帝的一事。這讓劉恆有些不快。

一代明君漢文帝的御臣之術:這是他從代王到皇帝的進階之路

這二人分別是朱虛侯劉章,東牟侯劉興居。前文提到過東牟侯,劉恆也也因為清宮一事對東牟侯劉興居大加賞賜。劉襄,曾經被呂后拿走的齊國的土地,統統歸還。加封劉章、劉興居各兩千戶。

但是隨著劉恆得知這三人的秘密計劃之後,劉恆馬上就改變了自己的決定,但是作為皇帝說出去的話不能食言。這種事情好辦,推遲不辦。

但是,劉恆作為空降皇帝,不清楚之前的一些人。劉襄三人是和灌嬰、周勃以及陳平等人有密約的,事成之後劉章,劉興居是要封王的,這些事功臣們認,你劉恆也就得認。沒辦法,劉恆只得給二人封王,但是地區特別狹小,史載僅一郡之地。也就是個郡守。

劉章無比鬱悶,文帝三年,與他兄長一樣,抑鬱而終。

三人只剩下劉興居,勢單力薄的他似乎沒有發言權了。像周勃一樣,過太平日子得了。但劉興居並不願意如此,他在等機會,他要和劉恆一決高低。

很快,他迎來了機會。文帝三年,匈奴大舉進攻中原。劉恆對此非常重視,令灌嬰領兵阻擊,自己也一度御駕親征,劉興居見此,決定起兵。

但是,一郡之地對抗皇帝,即便是外邊有匈奴之患,也很難成功。實際上,劉興居此舉,就是擺明態度,他要為他的兩位兄長,連同自己,向劉恆,發出最不滿的聲音。

不過,聲音有了,這場叛亂也很快就平定了下去,

史載“王自殺,地入於漢,為郡。”

劉興居最後自盡而亡。

文帝三年,劉恆才坐穩了皇帝位。不過話說起來,文帝三年確實是個多事之秋,周勃入獄,匈奴來犯,劉興居謀反,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事情,才真正的讓劉恆坐穩了皇帝的位子。

一代明君漢文帝的御臣之術:這是他從代王到皇帝的進階之路

老子曰: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其實,讀漢家的這段歷史,總覺得劉恆不算是個守成之君,他應該算是個開國之君,從對待功臣和劉姓宗室的行為來看,他的做法絕對體現出了開國之君的狠辣與從容。

只不過,他的江山,是功臣們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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