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寫館閣體書法 居然會成為一種時尚

許珏複雜而有明確範圍的社會關係,給總督當幕僚的職業經歷,以及入仕為官的強烈意願,決定了他會對館閣體情有獨鍾。

避免寫館閣體書法 居然會成為一種時尚

閻敬銘致但湘良書札

許珏曾上書反對立憲,在科舉廢止後主張要讀儒家經典,要恪守禮教,要禁辦女學,辛亥鼎革後有『恢復』之志。在許珏的心目中,館閣體是不是具有某種象徵意義呢?清代的書院承擔著應試書法教育的職責。

避免寫館閣體書法 居然會成為一種時尚

閻敬銘致但湘良書札

作為書院學生,楊憲曾卻不得不用個性色彩非常濃厚的非館閣體書法來寫作業(八股文),與許珏對館閣體持有的堅定信仰形成了鮮明對比。楊憲曾那個商賈兼『書畫家』的家庭,在子弟教育上有些過於著急了,並且還不得『法』。

避免寫館閣體書法 居然會成為一種時尚

清 寫手乙 《三訂四書辨疑補》抄本 約1821至1861年間

無論後來如何努力,已經固化的對於書法的理解和書寫習慣,都讓楊憲曾在學習館閣體時倍感彆扭。楊憲曾可以憑藉自己的聰慧或家族的助力考取舉人,卻無法在參加會試的時候掩蓋『楷法』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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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松齡《易經權衡》稿本。約1716年

經學家、文學家洪亮吉是乾隆五十五年(一七九○)的榜眼(一甲二名進士),他的祖母是康熙四十八年(一七○九)狀元(一甲一名進士)趙熊詔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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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憲曾《廬山面目》稿本。約1874至1876年間

洪亮吉對科舉書法的認識是直接且深切的。在《北江詩話》中,洪亮吉說:『今楷書之勻圓豐滿者,謂之館閣體,類皆千手雷同。』二十個字就把館閣體書法的筆法特色(勻圓豐滿)與應用效應(千手雷同)說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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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希曾《排悶瑣言》稿本。約1912至1914年間

館閣體的那些越來越僵化、刻板的特色,不僅與傳統書法的審美有衝突,還在實際應用中演變到了荒謬的地步。同治十年(一八七一)進士陳康祺在《郎潛紀聞二筆》中說:『近數十年,殿廷考試,專尚楷法,不復問策論之優劣,以致空疏淺陋,競列清班。甚至有抄襲前一科鼎甲策,仍列鼎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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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珏《戊申禁菸函稿》稿本。1908年。

而讀卷諸公,評騭楷法,又苛求之點畫之間,有一字古體帖體,依《說文》篆隸而不合時式者,即工楷亦置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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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寫手甲《三訂四書辨疑補》抄本。約1821至1861年間

如陳康祺這樣對『殿廷考試,專尚楷法』表示嚴重質疑的大有人在。隨著光緒三十二年(一九○六)科舉的停廢,被評論家們一再口誅筆伐的館閣體失去生存的根基,又與書法藝術家缺乏共鳴,於是如棄兒般迅速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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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珏《戊申禁菸函稿》稿本。1908年。

曾經以寫好館閣體為立身之本的讀書人、官員,或先知先覺,或順應時勢,紛紛尋找出路,以遠離館閣體為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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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宗沂《衛公兵法輯本》稿本。約1888至1894年間

他們很清楚館閣體作為實用工具的性質與侷限,清楚館閣體與文人書法之間的區別所在,知道這個侷限和區別意味著什麼。其實,科舉停廢之前,在與科考和官衙無關的場合,刻意避免寫標準的館閣體,以顯得不那麼『俗氣』,早已是一種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