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高歡雖然消滅了爾朱氏,但仍然存在其他割據勢力,
在幷州南部,有世世代代盤踞在那裡的
山胡勢力
,他們同在幷州北部活動的紇豆陵伊利,即所謂的費也頭虜,對晉陽產生了包圍態勢。山胡,又稱稽胡,是魏晉南北朝時代活躍在山西省呂梁山脈地區的一支重要的少數民族,週一良先生認為,山胡是匈奴屠各劉氏的後代不可信,而有可能是原附屬於匈奴的西域胡人。
但唐長孺先生和馬長壽先生則認為山胡可能是匈奴屬部的後代,具有一定的匈
奴
血統。總而言之,
同六鎮鮮卑相比,山胡、稽胡才是基本沒有漢化的少數族群體
,這是由於他們生存的環境閉塞且惡劣,同漢地的文化交流甚少。對另一個遊牧民族群體河西費也頭的研究更少,有代表性的是唐長據先生,他認為費也頭就是北魏國營牧場的奴
婢
。
這些暴力團對北魏攻府的鬥爭可能在初期具有一定的正義性,但是他們都沒有建立新王朝。
因此從長遠的角度來看,
他們所起的作用是阻礙歷史的發展,所以必然被歷史所淘汰。
相比之下,六鎮鮮卑人不僅自身軍事素質高超,還能夠產生諸如高歡這樣的軍事領袖,所以他們能夠擔當起建立新王朝的重任。
高歡率領六鎮鮮卑人推翻爾朱氏,扶植新皇帝只是階段性勝利,但
高歡似乎有些得意忘形。
高歡之所以
選擇元修為帝
的原因有很多,何德章先生在《北魏末帝位異動與東西魏的政治走向》一文中指出,元修之所以被立為皇帝是因為其
具有孝文帝的血統
,所以高歡可以
不顧他年長不好控制
的條件而擁立其為帝,且高歡如此行為也是參考了其他政治勢力,如河北世家大族的意見。
但是,高歡對元修並不放心,他派遣親信去洛陽任職,目的是
監視元修
,這些人中,有高歡的
妻弟婁昭
,任領軍將軍,孫騰任職門下省,高隆之任侍中,此外,還有河北漢人大族的代表人物高乾、魏元忠、魏蘭根等人,
高歡自以為有這些人充當耳目,孝武帝就無法威脅自己,
但他低估了孝武帝的政治能力
,
也沒有看到當時北魏皇室仍然有一定的號召力
。
因此
後來孝武帝的桀鶩不馴的舉動,
出乎他的意料。關於孝武帝同高歡決裂的原因,《魏書》《北齊書》和《資治通鑑》的看法都不盡相同。《魏書》把罪過大部分歸給了斛斯
椿
為首的爾朱榮部將和北魏的官僚
。
《魏書》將孝武帝和高歡決裂的全部責仼推給斛斯椿,但實際上斛斯椿等人的作用是次要的,而孝武帝對高歡的猜疑才是決定性因素。
孝武帝對自己的傀儡地位是一清二楚的。作為帝王,他並不願意跟高歡分享權力。但孝武帝沒有強大的武裝力量作支援,這是因為原來北魏的舊有武裝已經腐朽不堪。
所以,孝武帝主要依靠以斛斯
椿
為代表的原爾朱榮部將在洛陽收集舊部、大肆擴軍,
而且從河南地區徵發地方部隊,以
擴充實力
。孝武帝時代的朝廷中央軍掌握在
許多武將手中。
孝武帝上臺後,軍權掌握在
以其親信武將為核心的各色人等手中,這些人大致可以分為兩部分
:
第一部分乃是為代表的原爾朱榮武將
念賢、叱列延慶、宇文貴等人,他們多由軍功出身,故孝武帝試圖收
其利
用,以圖對抗高歡;
第二類人是殘存的胡漢官僚
,如元寶炬、長孫子彥等。
而最受孝武帝親信的乃是王思政
。從圍繞著孝武帝所組成的這個軍事集團來看,它同爾朱榮集團、高歡集團、宇文泰集團較為類似,而同之前腐朽的北魏統治集團不同。孝武帝為了對抗高歡,必然重用武將,而他任用王思政、楊寬等親信,藉助斜斯格這類爾朱部將,卻並不信任其的做法,同爾朱榮、高歡、宇文泰的做法相似。
孝武帝
除了動員一切自己能夠召集的軍以來擴充實力以外,還極力拉攏其他軍閥。
在這些軍閥中,實力比較強的有
賀拔勝
、賀拔
嶽
兄弟
,
作為爾朱榮的親信,在爾朱集團天后自立門戶,而賀拔後則控制了關西地區,而賀拔勝則被武帝任命為
荊
州刺史,此任命目的本是加強對南梁的防禦,事實證明賀拔勝不負眾望,重創南梁軍隊,穩定了洛陽的邊防。
賀拔兄弟麾下集合了幾乎所有的後來西魏北周的北鎮武將,
自然受到孝武帝的極端重視,賀拔嶽被提升為關中大行臺,
“
遂刺心血,持以示嶽
”
,都督十二州諸軍事,顯赫一時。
在洛陽的東方,孝武帝利用來對抗高歡的乃是樊子鵠。
從他的履歷上來看,此人應屬於代人武將,其父為平城鎮長史,出身不低。他的軍事才能很強,曾率眾大破蕭衍支援的元魏宗室元樹的侵略軍,雖然他投靠高歡並非沒有前途,但是他最後還是同高歡對立。孝武帝為了控制東道,派出了一些親信武將控制這一地區
,
樊兵團控制了以兗州為中心的徐、齊、青、南青、西充、南兗等州
。
大約是今天山東省中西部、南部,河南省東部、安徽省北部和江蘇省北部地區,在這個龐大的地域上形成了一個鬆散的
反高歡聯盟
,在這個反高歡聯盟裡,樊子鵠、侯淵、乙瑗、賈顯度為北鎮人或者緣邊軍鎮人,辛景威無傳,但應該是漢人,參加孝武帝聯盟的羊深、劉芳、樊叔略、樊深也是漢人,所以在孝武帝集結起來的勢力當中,並沒有任何因民族矛盾而發生內部衝突的跡象
。
因此,用胡漢矛盾的視角是不能解釋魏末的政治集團的。
在這些人當中,劉芳、羊深等同高乾高昂兄弟類似,都是地方漢人土豪,他們之間同北鎮豪強之間的性格和閱歷都是比較相似的,這些都是他們能團結起來對抗高歡的原因。
這些人物的共同性格特點是粗獷、豪邁,大部分沒有什麼文化,以軍功起家,幾乎沒有什麼忠節觀念,他們投靠朝廷的原因,與其說是忠於北朝廷,不如說是同高
歡
產生利益矛盾的結果。他們有些是同高歡相
“
等
”
,有些是戰場上的對手,在高歡集團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樊子鵠這個集團的兵源的來源也是十分複雜的
。
樊子鵠有自己的一些嫡系部隊,從《魏書
·
樊子鵠傳》中說他早在爾朱時代就曾擔任爾朱榮在洛陽的代表
“
率所部為都督。
”
爾朱榮死後,樊子鵠有所反覆,惹來爾朱兆的不滿。於是,
“
兆徵子鵠赴洛,既見責以乖異之意,奪其部眾,將還晉陽
”
,可見樊子鵠的確有自己的部隊,而且他原本也是同高歡在爾朱榮陣營內相
“
等夷
”。
所以在爾朱榮的部隊內擁有一定威望,而且他還在後來追擊爾朱仲遠的戰鬥中受降了很多爾朱仲遠的部隊,此外,加上本地漢人豪強武裝的加入,
這個軍團也是一個的胡漢混合軍團,他們的共同身份是武人,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麼民族矛盾。透過對樊子鵠集團的分析,可以認為這個集團內部的胡漢衝突基本是不存在的。
相對於樊子鵠集團,
洛陽集團也是由各種派系的政治人物所組成,
但從政治活躍程度來看,
比較受孝武帝所信任的兩個人是斛斯椿和王思政。
斛斯椿是爾朱榮部將,自然代表北鎮原爾朱榮部將的利益,他在孝武帝即位過程跟中擁有很大的影響力,高歡派遣他找到孝武帝並且讓他奉進勸進表,在這過程中孝武帝同他逐漸熟悉起來。
王思政
是太原祁人,屬於漢人世家大族太原王氏,
應該是代表洛陽胡漢貴族利益的
,在孝武帝舉兵對抗高歡的問題上,他們的意見是不一樣的,
王思政主張放棄洛陽西投宇文泰
,
軍事力量上的劣勢乃是王思政等人懷有遷都想法的主要原因。因為北魏政府直接控制的所謂
“
六坊之眾
”
的精銳在北魏末年的內戰中幾乎消耗殆盡,餘下之人幾乎不堪使用
。
而孝帝武所編練或收納的新軍缺少作戰經驗,自衛尚且不足,更談不上對高歡戰而勝之
。此時的高歡掌握的軍隊,可以推測而知的有六鎮鮮卑軍,此軍包括家口在內應該有十萬到二十萬等人,但其堪戰之眾可能只有數萬人,而河北漢族豪強部曲軍,高昂兄弟所將之兵在韓陵之戰時就有數千,而且其戰鬥力不亞於鮮卑兵甚至要高於鮮卑兵,再加上其他河北世家大族的部曲武裝,應該也有數萬左右。
結語
根據高歡後來上表所稱,其可以動員的兵力大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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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左右,可見,高歡的軍隊實力實際上遠遠超過了孝武帝集團的承受能力,甚至孝武帝、賀拔勝兄弟和東方的樊子鵠這幾個兵團的兵力加起來都無法抵抗高歡,此乃是孝武帝集團內部的一些人反對依靠洛陽同高歡開展鬥爭的客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