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布雷為何自我了斷,從他的悲劇人生談起

引言

陳布雷的悲劇和三國時期的荀彧有些類似,以為遇到了明主,可以拯救這糟糕的蒼生,哪知後來兩人的思維和道路漸行漸遠。

而有著傳統文人風骨的陳布雷,後半生被“知遇之恩”這四個字所累,所困擾。

最終,還是以自我了斷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實在是可悲、可嘆、可惜。

陳布雷為何自我了斷,從他的悲劇人生談起

早期經歷

“陳布雷”這也不是他的本名,而是筆名,他的本名叫做“陳訓恩”。

1911年,他以全校第四名的成績從浙江高等學堂畢業,也算是一個妥妥的學霸了。

畢業後,他就去到《天鐸報》工作,也就是在這一年,20歲的他開始用“佈雷”作為筆名。

陳布雷和老蔣也算是同鄉了,都是浙江人,只不過一個出生在慈溪(陳),一個在奉化(蔣)。

陳布雷的筆鋒很犀利,有著拯救蒼生於水火的他,把自己的一腔報國熱情都盡付於筆墨之中。

才二十歲出頭的他,在上海報界也闖出了不小的名氣。

1927年,陳布雷和潘公展一同去到南昌,第一次見到了老蔣,這一年,陳布雷37歲,老蔣40歲。

彼時老蔣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拜在黃金榮門下的小人物,而是一躍成為首腦人物了。隨著地位的攀升,他越發地覺得在自己的身邊,必須要組建一個筆桿子團隊了。

陳布雷為何自我了斷,從他的悲劇人生談起

由是,一個書生和一個政客,這才產生了交集。

不過,這時候的陳布雷,還是醉心於辦報紙,這也是他彼時的理想。

所以,老蔣這邊,起初他只是當做是一份兼差。這次短暫的會面結束後,陳布雷又回到了上海辦報紙。

至於老蔣那邊,需要他寫什麼文章,傳達個意思過去,他寫好之後再回傳過去就行。

不過,這種半逍遙的狀態並沒有維持多久,老蔣那邊的地位持續攀升,業務量也越來越多。

於是乎,陳布雷就從兼職變成了專職。

1929年的3月,38歲的陳布雷隨同老蔣一道去了北平,從此,他的命運就和這個人掛上了鉤。

隨著老蔣地位的不斷攀升,陳布雷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職位不斷地升遷。

他歷任副秘書長、侍從室第二處主任、宣傳部副部長,直到1947年擔任國策顧問;不過,他主要負責的工作還是在文化宣傳這方面。

文人秉性

在老蔣的那個圈子裡,陳布雷身上的文人秉性讓他顯得格格不入。

他看不起身邊的官僚作風,也看不起那些在燈火酒綠、觥籌交錯之間來來回回應酬的身影。

礙於老蔣的臉面,身邊的人也只是表面上尊敬他,不帶他玩,他也不屑於和那些蠅營狗苟玩耍。

有意思的是,和老蔣關係更為密切的宋家、孔家和陳家,在蔣家大廈將傾的時候,仍舊不斷賣力地助一臂之力。

陳布雷為何自我了斷,從他的悲劇人生談起

反倒是被老蔣視作外人的陳布雷,卻把“蔣家王朝”看作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對待,畢竟這也是當年他親手參與建立的,真心付出了心血的產物。

1948年,陳布雷為了支援金圓券的發行,直接回到上海,讓妻子拿出家裡的金條、銀器,全部兌換成了金圓券。

老陳是一番真心全都扔給了狗,自己也被人帶進了溝裡。

這金圓券發行不久,立馬就開始不斷地貶值,這一下導致陳家也是揭不開了鍋。

最後還是作為政務局局長的陳方,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給總務局打了個報告,給陳家特批了一筆款項,這才讓陳家不至於餓死。

對於陳布雷來說,生活上的拮据並不能打敗他,能打敗他的,只有精神上的毀滅。

隨著時局的變化,老蔣家的大房子天天在往下掉磚牆磁瓦,明眼人打眼一瞧,就知道這座危房的倒塌,也就是在眨眼之間了。

眼見得這種形勢,陳布雷的精神也是一點點地失去了光彩。

本來給老大寫稿子,就是一件耗費心神的工作,時局的變化,讓老大的脾氣也是一天天的暴躁,一篇文稿要反反覆覆修改十來回。

這種工作折磨,也在一點點地蠶食著陳布雷的意志。

最為難受的是,陳布雷主管的是宣傳工作,而倘若是如實進行報道宣傳,必然會影響軍心;於是,陳布雷每天都只能寫著那些美好的謊言,這種違心的工作,讓他疲於應對。

這就像是國足今天輸給越南,明天輸給安道爾,後天又輸給女足,你不能如實報道也就罷了,還得把輸球吹成贏球,這簡直就是大冷天給你灌熱開水,冷熱交替之間,精神也就發燒了、模糊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了(本文來自百家號“賤議你讀史”原創,其他平臺均為搬運)。

陳布雷為何自我了斷,從他的悲劇人生談起

結局

換做是別人,比如說我吧,我會選擇明哲保身。

但是陳布雷不會選擇明哲保身,他不允許自己眼睜睜看著房子的倒塌,於是,他選擇了文人最直接的表達方式,那就是“諍諫”。

他討厭這無休止的內戰,討厭這無休止的物價飛漲,討厭這無休止的民不聊生,他討厭夠了這已經發生的一切事實。

他多次直言,這時候應該罷兵休戰,以議和來換取休整。

不料,卻被老蔣痛斥為“書生誤國”、“迂腐之言”、“不堪大用”,如果這些直言還沒觸碰到老大的逆鱗。

那麼,陳布雷後來直言,要把蔣、宋、孔、陳那些藏起來的金條美元拿出來,用來支援戰事,改進民生。

這直接就觸碰到了老蔣的逆鱗,人老大都已經把去南方小島擺上了日程,你卻要伸手進身體,從人家的肋骨上扯下金條美元,那就是要人命了。

一次也就罷了,兩次、三次、四次,反反覆覆的說,老蔣從煩躁轉化為了嫉恨。

陳布雷的這番“愚忠”,是對心中那一份“知遇之恩”的執念,他感恩於這個人給了自己施展才華抱負的平臺,這“從一而終”的執念,不容許他有異心,也讓他明知前方是死衚衕,也毅然不回頭。

明知事已成定局,天意不可違,人言難繼。

對於有著執念的文人來說,諍諫沒用之後,剩下的只有“諫命”了。

1948年的11月初,“諫命”這個想法一直縈繞於他的心頭,而老蔣的那一耳光,和說出的那一番話,或許才讓他最終下定決心赴死吧。

11月的某一天,陳布雷依舊直言上諫,本就心情煩躁的老蔣,被眼前這個人激烈的語言惹惱了,一耳光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讓旁人也為之抖了抖。

老蔣仍舊餘怒難消,痛斥陳布雷自己教子無方,教出來的女兒和兒子,全都跑去了對面。

陳布雷為何自我了斷,從他的悲劇人生談起

女兒和兒子的理念和自己背道而馳,家庭的分裂和不穩定,這本就是陳布雷心裡不可觸碰的頑疾。

這下好了,當眾捱了一耳光不說,還被老大一刀捅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這讓陳布雷萬念俱灰,對這世間也再也什麼留戀了。

1948年11月13日,陳布雷在臥室裡服藥而亡。

距離他58歲的生日,只有兩天。

說來也是有些諷刺,在陳布雷以死明志後,居然極盡哀榮,老蔣親手書寫了“當代完人”四個字,作為對陳布雷的評價。

並且帶著家人、高官們,一同前往祭拜。

祭拜之後,由老蔣的兒子一路護送靈柩到杭州安葬。

後記

陳布雷的死,給當時已經風雨飄搖的老蔣集團,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和震動。

雖然明面上宣傳陳布雷是“以死報國”,但是,在明眼人看來,他這一死,其實就是先行一步,做了一個殉葬者。

陳布雷活得很矛盾,他廉潔奉公、一直恪守著自己的行事準則。

他身居高位,但本質上只是服從於老蔣意志力的一個執行者而已,面對一個剛愎自用的領導,他在領導的決策中,完全起不到什麼作用。

他愛國,也想報效國家,但卻走不出自己畫地為牢的“知遇之恩”。

用荀彧和曹操的關係,或許還不太恰當,曹操畢竟也是一代梟雄。

用田豐和袁紹來形容兩人,或許比較合適吧。

能者,輔之;不能,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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