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歷史上的大部分偉大事業,留下的無非是墓碑、傷殘者和瘋子

人類歷史上的大部分偉大事業,留下的無非是墓碑、傷殘者和瘋子

作者:高林

有那麼一群人,青春時期經歷了整個社會的狂熱,在時代浪潮中遭遇了各自的幸福或苦難;當戰爭結束,當激情退去,當曾經被所有當事人或真或假地視為高於自己生命的理想失去光彩的時候,他們變成了什麼樣子?

有些人回到凡俗生活中去,有些人則永遠都回不去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傷殘了,有些人瘋了,戰爭或動亂在他們身上打上了永久的烙印。還有些人原本就沒有正常的生活,他們來自被主流社會踩在腳下的群體,在運動或戰爭中短暫得贏得了平等和尊重,而當戰爭結束他們又將迎來怎樣的命運?

沒錯,我說的是電影《芳華》。其

實它的核心是一個永恆的故事,因為

說到底,人類歷史上的大部分偉大事業,尤其是革命和戰爭,留下的也無非是這三種東西:墓碑、傷殘者和瘋子。

這個故事在我們的歷史和生活中不斷重演,而又被不同的時代賦予不同的色彩。

比如在另一部電影裡一個英國軍官愛上一個倫敦芭蕾舞劇團的姑娘,然後投身戰爭,在後方姑娘為了生存……當男主角回到英國的時候,結果是女主角的死,劫後餘生的並不是兩個人,是的我說的是《魂斷藍橋》。

人類歷史上的大部分偉大事業,留下的無非是墓碑、傷殘者和瘋子

我們再設想一下,1914年的夏天,在維也納或者布達佩斯,有一個歌舞劇團,同樣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主角暗戀一個不太通人情、有點虛榮和軟弱的女演員。當他終於鼓起勇氣向女演員表白的時候,卻被一個富有的貴族青年當成流氓痛打,而女演員卻不為他辯白。在他被趕出劇團的時候,弗蘭茨-約瑟夫皇帝簽署了宣戰書,然後在那個夏天他和大部分青年一樣加入軍團成為一名騎兵,暗戀他的姑娘則成了護士,經歷了四年多漫長的戰爭,他失去了一條胳膊,在革命風起雲湧的時刻回到已經物是人非的維也納或者布達佩斯。在火車站冬日的陽光下,精神崩潰的女主角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人類歷史上的大部分偉大事業,留下的無非是墓碑、傷殘者和瘋子

1917年,應徵入伍的英國女性

這樣的故事和《芳華》有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打扮,是的,服裝道具化妝都要換,劇團表演的故事從草原女戰士變成了莎士比亞或施特勞斯筆下的王子或騎士。軍服從樸素的“六五式”變成了華麗的騎兵軍服。雖然這種軍服在奧匈帝國也就存在到1916年。

人類歷史上的大部分偉大事業,留下的無非是墓碑、傷殘者和瘋子

1916年奧匈帝國的戰爭債券宣傳海報,充滿了濃濃的中世紀風味

可是,

如果我們假設任何時代的國家追求的東西都是相似的,也就是都追求崇高,追求偉大和不朽,我們就會發現崇高、偉大和不朽,在我們的這個時代和他們的那個時代之間有了一個180度的大轉彎。我們概念中的崇高和偉大是他們概念中的崇高和偉大的映象,把他們的理想大頭朝下,就是我們的理想了。如果說主題上的一致證明了人性的相近,那麼這種大頭朝下的趣味體現的就是時代的車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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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祭

1913年巴黎的觀眾看到俄羅斯芭蕾舞團的《春之祭》會憤怒,那是因為他們感覺到了時代車輪轉動的聲音,在《春之祭》背後,他們預感到的東西,1917年就要登上舞臺了!它帶給我們的就是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我們這個時代的崇高和理想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是砸爛過去的那種崇高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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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人和相同的人性,構成了藝術中永恆的主題,而時代則賦予這些永恆的主題以時代色彩。海涅說“即使耶穌復活也只能在黨派的戰壕裡戰鬥”,這句話用在這裡就是“尼金斯基生活在六十年代也只能跳白毛女!”

“青年維也納”是歷史作家高林和他的小夥伴們的園地,喜歡聊聊舊歐洲的社會、文學、音樂及風俗軼事,其趣味可以概括為“他們在過去憧憬我們,我們在他們憧憬的年代裡懷念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