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末，《阿凡達》在內地重映，隨著票房一路高歌猛進，該片的豆瓣電影評分也悄悄的增長了，從8。7漲至8。8。在很多人的心中，豆瓣一直是文藝青年的根據地，號稱有最公正、公平、公開的評分系統。

昨天是315國際消費者權益日，就不久前，有多家媒體和微博大V爆料：“水軍”已經攻陷了一度固若金湯的豆瓣。甚至連豆瓣點贊、舉報、評論、刷分的價目表都已曝光。

比如：一條“包顯示短評”的價格是15元；8000元開7分，6500元開6。5分等等。封面新聞記者也採訪了一些活躍在網路上的“水軍”負責人，瞭解到這些“黑料”大部分屬實，確實有人這麼做，但限於豆瓣強大的後臺監督機制，“水軍”能翻起的浪花其實也並不大。

豆瓣評分是影片的宣傳推廣的“命脈”

刷分價目表曝光

有錢能使豆瓣評分“作弊”？

很多人剛接觸一部影視作品時，通常首先會在豆瓣上查它的評分，評分高的選擇看，分數低的通常會Pass。

目前，豆瓣的註冊使用者已突破2億，每個註冊賬戶只能投一票，有這麼多人的口碑加持，因此在很多人眼中，豆瓣評分公正且莊嚴。豆瓣評分的高低，對一部影視劇的命運起著不小的影響。

來勢洶洶的豆瓣“水軍”

之前有一些片方曾質疑豆瓣評分過低是有“水軍”在惡意控分，只不過沒有拿出直接的證據。而近日，有人透過特殊渠道聯絡到了豆瓣“水軍”團隊及其報價表：買一條豆瓣“想看/想聽”的價格是2元，一條“包顯示短評”的價格是15元，一條包顯示長評（劇評）的價格是20元，一條“點贊/有用”的價格是1元，“舉報”一次的價格是3元，投票、小組發帖、開分、漲分、評分維護等情況需要具體協商。

據“水軍”負責人稱，他們一般接的單子都是片方給自己“刷好評”，也不乏給競爭對手“刷差評”的情況。

封面新聞記者也採訪到另一位名為ccishuaidan的“水軍”負責人，他在某二手交易平臺開有店鋪，他說，可以用實名賬戶在豆瓣上刷分，一個賬戶收費10元，量大還有優惠。

二手交易網上 十元買一個豆瓣賬號

與此同時 ，記者在QQ上也發現大量知乎豆瓣推廣的群，加入進去後，有些能接到給豆瓣刷分的“任務”。有一個名為“馬達”的水軍負責人稱，自己有上萬人“兼職”人員，可以給豆瓣打分。

QQ上這些豆瓣推廣群都暗藏貓膩

此前，也有媒體記者隨機將一部即將上映的電影發給一位“水軍”負責人，對方稱，這部片“8000元開7分，6500元開6。5分，7分以上沒把握。”分數會在上映14天內開出來，到時間未開出或者開分時低於7分不收費。

據瞭解，部分有刷分控評需求的客戶在不能確定刷多少號有效時，往往願意花更高的價格做豆瓣評分“包漲包開”業務。

所謂“包漲包開”，是指收取費用後承諾在一定時間內為某作品“漲幾分”。不過也有業內人士表示，“8000元開7分”並不靠譜，而且很有可能是個騙局，“這個價格太過便宜，讓豆瓣評分提高0。1分需要幾千上萬個賬號一起打五星才行，而且豆瓣後臺的特殊演算法，如果一大波使用者同時對一部作品打高分或低分，很有可能會被試作無效分數，甚至有封號的危險。”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豆瓣高層稱能刷分的都是騙子

這位業內人士其實所言非虛。其實豆瓣創始人、CEO阿北在一篇名為《豆瓣電影評分八問》的長文中就公開提到了豆瓣和“水軍”之間的博弈。

他把那種把平均分抬高／拉低動力之下的打分行為統稱為“非正常評分”。而“非正常評分”大致有：

1、註冊／收購帳號刷高分的；

2、註冊／收購帳號刷低分的明星粉絲團“進攻豆瓣”的；

3、鐵桿使用者“捍衛豆瓣評分公正”反水行動的。

微信上關於豆瓣賬號的交易

封面新聞記者也從一位叫“：）”的“水軍”負責人那裡瞭解到，他那裡可以出售豆瓣賬號，14元一個，“豆瓣4到10年老號，手機電腦皆可登入。未繫結手機號，登入後需要繫結手機號。”他發給記者一個小程式，填入購買數量後，透過微信支付就能完成全部操作。

阿北認為，透過買賬號在豆瓣上刷分的影響其實沒那麼大，小影響還是短暫和個別的。“因為正常打分的人實在太多了，也因為反刷分早已經是豆瓣電影日常工作的一部分，不少同事藉助更多的程式一直默默在做。”

他還稱，豆瓣一代接一代的演算法工程師、程式設計師、編輯和產品經理在這件事上貢獻過才智，最後都落實在二十四小時跑的大小程式上面。“這確實是持續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事情。但現在門檻已經很高，聲稱能刷分的基本是在騙人。”

阿北說：“水軍是有的，但豆瓣評分很難刷得動。”不過他也承認，豆瓣在面對“水軍”的大局入侵時，可能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他說：“但當下來說，水軍的千軍萬馬跳進來，讓評分的湖面一點漣漪都不起的辦法是有的，但對正常打分使用者的感受可能略有影響。我們在積極地準備，需要的時候可以推出。”

豆瓣評分的幕後機制是怎樣的？這也是很多粉絲想了解的一個“秘密”。阿北在那篇《八問》文章裡舉了個例子：“比方說一部電影有42萬用戶打分。我們的程式把這42萬個一到五星換算成零到十分，加起來除以42萬，就得到了豆瓣評分。這個評分會自動出現在豆瓣各處，中間沒有稽核，平時也沒有編輯盯著看。每過若干分鐘，程式會自動重跑一遍，把最新打分的人的意見包括進來。”

關於評分豆瓣也曾面臨不少爭議

粉絲養號“刷粉控評”

阿北認為，豆瓣電影評分的主旨和原則，是“盡力還原普通觀影大眾對一部電影的平均看法”。這個主旨過去十年沒變過，將來也不想變。不過雖然“主旨”的理想很美麗，可近年來豆瓣也一直面臨著不少爭議。

2017年9月22日，畢志飛導演的《純潔心靈逐夢演藝圈》上映，當日豆瓣評分2。0分（現為2。2分，9。63萬人參評），創下低分紀錄，一時成為了豆瓣上的“史上最爛電影”。

因評分太低而把豆瓣告上法院的電影

遭到全網群嘲的畢志飛與豆瓣多次交涉無果後，以電影出品方的身份正式起訴豆瓣公司，並索賠1元及要求判令豆瓣公開說明情況。畢志飛要求豆瓣方迴應“影片評分從2。0變為2。7，隨後很快顯示為暫無評分”的原因，但始終未得到解釋。直至法庭上，豆瓣方面才回應稱，這一操作是因為“豆瓣接到投訴做出的人工隱藏處理”。

今年2月14日，天眼查App披露了北京實傳創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畢志飛方）與北京豆網科技有限公司網路（豆瓣方）侵權責任糾紛一審民事判決書，判決結果顯示，豆瓣勝訴。畢志飛在接媒體記者採訪時說，“很多人對《純潔心靈逐夢演藝圈》提出了批評，我都接受。”他表示不會再上訴。

樹大招風。除了豆瓣電影，豆瓣電視劇、音樂、圖書等領域同樣面臨著關於“水軍”氾濫的爭議。

去年年底，一點陣圖書編輯控訴稱，自己編輯的一部新書剛在豆瓣上架，就被“注水”大量評論。“兩天內多出近200條短評，標記記錄幾乎全是藝人王一博粉圈養號！”該圖書編輯的控訴引發公眾關注後，豆瓣讀書對外證實，稱部分圖書的評分評論出現異常與某些賬號試圖“養號”的行為有關。此事再度引發公眾對豆瓣“養號”及其背後刷分控評現象的關注。

編輯的控訴水軍控評

據瞭解，網上有一些藝人應援組織還編寫了完善的豆瓣養號教程，各種教程中陳列的方法大同小異，皆圍繞“豆瓣ID權重=註冊時間+活躍程度（看過的書影音）+有效程度（發表書評影評收到的贊和評論）”的公式。

教程內容有時十分詳細，包括“註冊賬號時不要顯示‘粉籍’，避免頭像簡介與偶像相關；註冊時間三個月內的賬號每天堅持為影視劇打分、寫評論，但不能打一星或五星”等等。

不過，封面新聞記者採訪了一位粉絲，她說自己加入過一位明星的應援團，在群裡的確有人推廣過這類的養號教程，“我和幾個豆友堅持過一段時間給偶像的作品打分寫短評，不過很快就放棄了，感覺並沒有太大提升效果。”

封面新聞記者 楊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