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是被封建科舉制度汙染的單純青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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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是被封建科舉制度汙染的單純青年嗎

撰文:劉櫻姝

編輯:吃硬碟吧

插畫:發達蚊

《儒林外史》是清朝人吳敬梓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所見所聞寫成的一部關於儒林人士的大作。

書中塑造了儒林各色人物,由裡到外全面展示了封建科舉制度,深挖了人性在科舉制度下的扭曲與異化。

其中匡超人被認為是被封建科舉制度汙染了的單純青年,但細品其墮落的經過,會發現這個鍋並不該“科舉制度”來背。

匡超人出場時是一個落魄杭州的窮苦青年,年方二十二歲,以給人“拆字”為生。馬二先生在城隍山吃茶時偶然遇到他,而匡超人當時正在看馬二先生剛編輯出版的科舉參考讀物《三科程墨持運》。遇到自己的讀者,當然會多看幾眼,於是馬二先生和他搭話。

當馬二瞭解到青年人是個好學之人後,立刻解囊相助,送他十兩銀子,不但能資助其還鄉,還有了做生意的本錢。

臨行時,馬二先生髮自內心地囑咐匡超人:“奉事父母,總以文章舉業為主。人在世上,除了這事就沒有第二件可以出頭。”這話成為馬二先生被詬病的話柄。

在隋唐之後的中國封建社會中,科舉制度確實是貧寒子弟逆襲人生的唯一途徑。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雖然錄取率不高,但有路總比沒路強。馬二先生的這番肺腑之言在當時歷史環境下,並無差錯。

古人提倡“百善孝為先”,科舉制度之前對人才的選拔就是靠“舉孝廉”(匡氏後來孝行美名)。“孝”在《孝經》上的釋義為:“顯親揚名”。馬二先生也引用此話告誡後生“有本事進了學,中了舉人、進士,即刻就榮宗耀祖。”

年輕的匡超人很聽馬二的話,回到樂清老家後,極力孝順生病的父親,同時不忘讀書。“每日四鼓才睡,只睡一個更頭”,然後殺豬磨豆腐做生意。

日日如此,他的長進,老父心情漸好,生意也走上正軌。在待人接物方面,匡超人也十分得體,招人喜歡。

可以說,此時的匡超人就像是個能量十足的“超人”,且不失農家子弟的淳樸風範。

《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是被封建科舉制度汙染的單純青年嗎

也是因為匡超人從裡到外釋放出的正能量,讓他不久之後就遇到了貴人。

有次家中失火,他將家人安頓到寺廟後,仍不忘三更燈火五更雞地奮發讀書。正好遇到李知縣路過,見此情景,對勤學之人產生敬意,有意提拔。

匡超人以小本生意人的身份考中了秀才,算是“進了個學”。他“進學”主要是靠“孝行”的加分項,博得了知縣、學道的賞識。匡老爹臨終時對兒子進行了一番“不忘初心”的告誡:“功名到底是身外之物,德行是要緊的。我看你在孝弟上用心,極是難得,卻又不可因後來日子略過得順利些,就添出一肚子裡的勢利見識來,改變了小時的心事。”

匡超人因官事前往杭州躲避。在杭州,他托馬二先生的關係在文瀚樓編輯科舉參考書,六天賺銀二兩。他靠知識賺錢,比之前殺豬磨豆腐的買賣不知強了多少。他因學問還結識了一幫不入流的當地名士:景蘭江、支劍鋒等人,經常作詩會友吃席。

再度入杭州的匡超人已不是當初那個靠拆字謀生,衣食不飽的底層人士了。他此時生活得優哉遊哉。有次和朋友們討論:像趙爺那樣當個子孫滿堂的布衣好呢?還是像黃公雖中進士但兒女全無好?匡超人這時的想法是在“二者不可得兼”的情況下,他寧願像趙爺,中進士不是必選項。

友人景蘭江也推崇趙爺,認為如果說中進士是圖“名”,那趙爺這種會寫詩的也博得了不少知名度,不也是曲線求名嗎?這讓匡超人“才知道天下還有這一種道理”,也促使他第一次對“名利”進行深入思考。

如果說在遇到潘三之前,匡超人可能還做著當名士的“求名”美夢,但潘三帶他嚐到了“利”的甜頭後,匡超人的價值觀潛移默化發生了變化。

潘三和匡超人同鄉潘保正是兄弟,潘保正一向認為匡超人是個富貴命,對他青眼相加,讓他來杭州投奔自家兄弟。潘三是個布政司的吏員,靠訴訟官司賺得盆滿缽滿。

他江湖氣重,看不起讀書人的酸迂,因此勸說匡超人不要和名士們“混纏”。第一次和潘三見面,匡超人就見識了潘三的賺錢手腕。

他幫寫了一個“婚書稿”,就得了二十兩銀子,這比批三百篇文章賺二兩銀子來錢快多啦!於是匡超人下定決心和潘三混,“潘三一切事都帶著他分幾兩銀子,身上漸漸光鮮。”在銀子的滋潤下,他對昧良心的事越幹越得心應手,對那群清高的名士們表示不屑,來往漸少。

《儒林外史》中的匡超人,是被封建科舉制度汙染的單純青年嗎

潘三重義氣,待匡超人確實不錯,還幫他尋了門好姻緣,“生了個女兒,夫妻相得。”後來他又考上貢生,已有了在故鄉“掛匾、樹旗杆”的資格。這時潘三被人告發了,他怕受牽連,趕緊把老婆送到鄉下,自己跑路了。

這次他來到京師,找到恩師李給諫(以前的李知縣)。李看匡小子有前途,要給他提親。匡超人隱瞞已婚,娶了李大人的外甥女,而且還自我安慰“戲文上的蔡狀元招贅牛相府,傳為佳話,這有何妨!”

他已忘卻匡老爹那番尋親事“不可貪圖富貴,攀高結貴”的遺言。之後的匡超人繼續朝著面目可憎的方向發展。還沒參加考試,就已經擺起官架子,牛皮吹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當妻子去世後,他開始搞什麼誥命,畫上鳳冠霞帔的像,把眾人忽悠得“眼花繚亂”。當故人潘三想見他“敘敘苦情”時,他一派冠冕堂皇的話回絕,無半點人味兒。當朋友們說到編撰參考書的事,他詆譭與他有恩的馬二先生,吹噓自己的選本才是名播天下。

至於匡超人的前途是不是真像他牛皮吹那樣當了三品官的老師,書中沒寫。可匡超人從一個淳樸的鄉村青年跌落到一個油腔滑調的吹牛貨,就如一股清泉變成了一潭濁水,令人不禁扼腕嘆息!

匡超人墮落的原因不能單純歸於“科舉制度”害人,這和他個人的修為有關。他是個對改變命運極具野心的人。

在逆境中,他讀書與盡孝兩不誤,因為孝行也是改變命運的敲門磚,他也確實從中獲利。當生活步入平順後,他便忘卻讀書人的初心,開始對名利不擇手段地追求,無論是幫潘三撈錢,還是攀富貴隱瞞婚史,都是朝求名逐利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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