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屬索馬利亞與意屬索馬利亞的合併,索馬利亞的新平衡

引言

儘管英屬索馬利亞和意屬索馬利亞的合併,在當時看來似乎顯得倉促和不完善,但是這一合併立即對索馬利亞的政治生活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此時,所有的政治利益集團最後都將焦點放到了單一的國家立法機構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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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國家內特殊利益集團的平衡

由於兩個地區的合併,國家內各個部落和氏族的政治地位發生了重大的、某些時候甚至是根本性的變化。要理解合併的直接後果的全部含義,我們就必須要認識到,儘管人們歡呼共和國的成立,愛國熱情高漲,但是個人對其親族和氏族的效忠依然是最為廣泛起作用的因素。當然,一個政黨代表一個氏族的情況並不存在;這種趨勢曾經一度存在,但早已經過去了。

由於出現了諸如索馬利亞青年聯盟這樣強大的全國性組織,建立在氏族基礎上的政黨不可能在國家政治中獲得任何有效地位。部落主義也絕對不是唯一重要的政治紐帶。隨著西式教育的不斷普及、現代城鎮的發展以及新的社會階級的逐步形成(這種情況十分明顯),部落忠誠已經只是由各種不同型別的政治聯絡組成的複合體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了。然而,對於大部分民眾來說,在各種效忠關係中,以部落為基礎的紐帶依然最為普遍、最為強大,也最為潛在地起作用。而且此時這種紐帶的存在比在索馬利亞傳統政治中擴充套件得更加廣泛。沒有其他任何一種關係和共同利益能將內陸的遊牧民與他們在公職人員、國民議會乃至內閣中親族,如此直接且無疑地聯絡在一起;也沒有其他利益紐帶在公共生活和私人領域中的各個方面能分佈得如此廣泛。

長期以來,民族主義者、政黨政治家們以及傳統宗教領導人都在抨擊親族關係的如下各個方面:它讓毫無意義的派系對立長期存在;它削弱了必要的合作,甚至有時使得這種合作無法進行;它導致了廟人和政策選擇上不顧相關人員的品行能力和政策優劣。他們承認慷慨與互相幫助的意義,承認具有高度民主性質的傳統政治程式且這種程式使得制定政策不被少數特權階層壟斷而成為每個成年人的天賦權利;但是與此同時,他們嚴厲地譴責他們政治遺產中造成分裂的其他方面。“部落主義問題”早就是公眾爭辯的議題。在英國保護領地和意屬索馬利亞獨立和合並前,這兩個地區的立法機構都曾多次討論過這個問題。從當時的現實情勢來看,他們都過於樂觀地要找到一種辦法來從根本上解決當時民族主義領導人認為是最有礙於實現民族統一的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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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問題上,索馬利亞民族主義與非洲其他地區的民族主義領導人的看法是一致的:如果索馬利亞的“部落主義”在一個已經實現了文化統一的民族內部存在的話,那麼它所帶來的分裂效應不是減少了,而是更大了。民族主義領導人十分清楚地認識到,部落間的分歧與猜忌在歷史上曾成為外國勢力分化索馬利亞人的便利工具。現在,這種分歧與猜忌並沒有減弱,不僅阻礙了泛索馬利亞目標的徹底實現,而且還會危害到共和國本身的穩定。索馬利亞人在這個問題上的擔心似乎有些誇張,因為派系利益和各種分歧在所有的國家都存在。然而,我們必須認識到,這些因素在索馬利亞有其特殊之處,即這些地方主義的分裂勢力很強大,具有普遍的吸引力、深入人心以及他們的組織方式是按照同一原則實現的。儘管有些民族主義者竭力否認這些特點的存在,但是毫無疑問的是,這些特點在這個新國家的政治生活中將繼續起重要作用。整個氏族關係問題所引起的情感本身就是氏族聯絡依然強勢存在的體現。所有的政治家和政黨,無論他們怎麼不情願,都不得不利用親族關係來實現他們的政治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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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態上的矛盾

在獨立前就已經存在、現在更加廣泛流行的一種巧妙說法,也許能最好地揭示出民族主義者這種矛盾的心態。在過去,要了解一個人在社會中的地位以及他的氏族關係,可以透過提出一系列的問題就能明白:他屬於什麼氏族以及所屬部落中的哪個氏族,進而追溯他的家族以及政治上的從屬關係,直到詢問者弄清楚所要知道的一切。現在,在農村地區,情況依然大體如此。然而,拒絕透露氏族身份且宣稱效忠“索馬利亞”而別無其他效忠,已經成為上層社會所接受的一種禮儀。人們越來越多地把他們現在的氏族效忠關係說成好像只具有歷史意義。不過,如果用“前氏族”這個詞,就可以談論一個人的氏族效忠關係了,甚至可以詢問一個陌生人屬於什麼部落和氏族。事實上,索馬利亞人使用“前”這個字,已經成為一個完全為人們所接受的方法,以弄清一個人氏族關係的具體情況。在某種程度上,這種方法有點類似於倫敦人問的“住址”意思,但是比後者要更為重要。在以遊牧為主的索馬利亞社會制度中,沒有什麼方法而且看起來也不容易找到另一種方法可以這樣清楚地知道一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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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們不願意承認,但索馬利亞確實繼續存在著由於氏族關係而造成分化的情況。這種局面也揭示出英國保護領地氏族與意屬索馬利亞氏族合併所具有的那種政治意涵。在此之前,北方地區的政治一直被伊薩克部落控制,他們支援索馬利亞民族聯盟,在人數上也佔有優勢。迪爾部落和達魯德部落聯合組成的索馬利亞統一黨是反對黨。英國保護領地和意屬索馬利亞的合併,不僅較大地削弱了伊薩克部落的政治地位,而且使得索馬利亞統一黨中的達魯德人有可能透過參見非常強大的索馬利亞青年聯盟來獲得新的影響力。對於索馬利亞統一黨中的迪爾人來說,傳統的聯絡使他們可能在索馬利亞青年聯盟內外尋求與哈維耶人的合作,或者是與伊薩克人合作。

在政治上重新組合的有利形式決不限於這幾種。如果以共同利益而不是氏族利益為基礎,那麼,只要索馬利亞青年聯盟在大索馬利亞問題上仍採取溫和立場,那些主張更多地運用武力又有強烈親阿拉伯的民族主義立場的政黨,諸如索馬利亞民族聯盟、索馬利亞統一黨和大索馬利亞聯盟,就很可能聯合起來反對索馬利亞青年聯盟。也不能排除在南北方之間再次發生尖銳地區衝突的可能性。因為,儘管作為一個整體,共和國在文化上具有統一性,氏族聯合也是非常普遍的,但是兩種不同殖民傳統的長期存在,對南北方產生了完全不同的影響,而且在很大程度上,這種差異不是一目瞭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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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的排外性和經驗主義,在教育和社會發展方面的重質而不重視量,忠於英國的司法觀念和行政管理的準則,以及政治和行政嚴格分離,這些情況在北方人看來,都與南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為南方的政治和公眾服務的道德標準顯然不如北方嚴格,而且南方還有義大利人紛亂的官僚傳統。不僅如此,南方過去還有相當多歐洲移民團體,以及相對發達的經濟、教育事業和更完善的政治制度,再加上由於這兩個地區之間傳統文化差異,這些都使得兩個地區在社會風氣方面產生微妙但較為重要的區別。總體上說來,索馬利亞遊牧社會的傳統觀念在北方地區更加根深蒂固,相對而言,南方地區在許多方面觀念更現代一些。這些差別給北方人提供了一套很適合表達他們傳統的驕傲和超脫態度的標準。

這些可能的重組和分裂的基礎,當然並不是互相排斥和毫無關聯的,也不是截然裂分為兩半的。更確切地說,它們表現為一連串互相重疊的親族關係,各個政黨的領導和成員都可以透過看起來最有利的各種各樣的方式加以運用。這就提供了一定程度的靈活性和施展策略的餘地。新共和國的所有政黨很快就領會了這一點。由於這類組合的方式有一些是相互矛盾的,所以它們也有利於國家的穩定。比如前英國保護領地和原意屬索馬利亞兩個地區的達魯德部落之間的團結,由於這兩個地區不同的殖民統治傳統的差異,而在某種程度上抵消了。反之亦然。另一方面,伊薩克部落卻加深了南北地區之間的裂痕,因為這個部落都住在英國保護領地,沒有擴充套件到原意屬索馬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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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體化的構成

從根本上講,一體化就是指共和國的兩個部分合並以後如何繼續實現最終統一,使這種合併不僅僅侷限於已經取得的政治上的結合。對新共和國的領導人因為索馬利亞過去是兩個國家的殖民地而面臨的問題不能低估。在行政管理方面,英國和義大利訓練的官員做著相似的工作(不論他們各自的水平有什麼不同),但他們每個人的工作條件都是不同的,工資差別也很大。政府的各個部門,包括由前英屬索馬利亞巡防隊和原意屬索馬利亞軍隊合併組成的國家警察部隊和軍隊的所有官員,都有這樣的區別。這兩個地區不同的司法傳統產生的問題,顯然與人事無關,卻也同樣複雜。

北方的司法體系主要依據英國的不成文法和成文法以及印度的刑法建立起來。南方則主要依據義大利的殖民地法J另外,在合併之前,南方有自己的上訴系統;英國保護領地高等法院判決後的上訴案件則由東非上訴法院受理。因此,在成立統一的司法部門之前,共和國最高法院必須設立分院來處理兩個地區的訴訟。在財政和會計程式方面的情況也同樣複雜,因為英國在北部實行的制度,同意大利在南部建立的制度在程式上有很大的不同。最後,南北方在稅率、關稅和貿易的形式等方面也有相當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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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範圍很廣的複雜問題

由共和國兩種殖民經歷所帶來的各種各樣的差異,引起了一系列範圍很廣的複雜問題,只有解決了這些問題,新國家才能有效運作。語言方面的障礙更進一步地加劇了這些差異。這種語言方面的障礙,是由於南方地區學校一貫使用義大利語教學,而北方地區學校使用英語教學造成的。這種障礙影響到了公私各個方面的活動。由於對索馬利亞的民族文字還沒有取得一致的意見,‘同時,只有很少一部分的人口精通阿拉伯語,因此,在辦理各項事務時,仍舊同時使用兩種前殖民國家的語言。許多南方地區政客和高階官員在英國軍管期間就已經學會了一些英語,但是其中沒有幾個人能夠熟練掌握英語,在日常公務中把英語當作正規的書面語言;而北方地區幾乎沒有一個人精通義大利語。由於上述原因,以及其他政治上的考慮,從長遠來看,得到相對多認同的是英語,不過這不能解決政治官員和行政官員直接的溝通交流問題。其中許多官員如果沒有英-意文翻譯的幫助,就無法直接互相通訊。而優秀的筆譯和口譯人員都很難找到。同時,即使沒有語言上的問題,共和國兩個地區之間的實際交通條件也很不樂觀。哈爾格薩和摩加迪沙之間沒有直通的電話聯絡;儘管這兩個中心之間有不定期的警察使用的飛機和每週兩次的民航班機聯絡,而坐汽車通常需要三天時間。

最後,各種各樣的意籍和英籍外國官員,作為技術專家,在索馬利亞獨立之後仍然留在這個國家,他們自然很迷戀各自原來的行政管理制度,因此,往往阻止,而不是要促成合並。這種保守勢力的影響,在僑民比較多的南方表現得最明顯。這些義大利官員害怕和討厭事態的發展,在他們看來,這些發展不僅威脅他們祖國語言所佔的首要地位,而且還威脅著宗主國同索馬利亞的全部聯絡,其中包括重要的商業和文化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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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繼承了這樣雜亂的遺產,以及南北方部落之間存在的巨大隔閡,共和國兩個部分之間產生一些爭論就不足為奇了。在獨立和統一時期的愛國熱情消退下來後不久,北方地區就明顯迴歸到某種冷靜的狀態。北方地區之所以首先懷疑合併的價值,這是不言自明的。北方地區的犧牲要多於南方地區。由於首都和國民議會都設在摩加迪沙,南方地區仍然是國家事務的中樞。但哈爾格薩原來是一個小國家的首都,這時卻衰落為遠離國家事務中心的地方首府。

結語

儘管有很多北方官員在政府中擔任重要職務,但是,北方人的驕傲使他們很難忍受這種名望的降低。獨立之後,隨著外國官員及其家屬的撤離,失業人數顯著增加了,這也直接激起了他們的不滿,也為日後的衝突埋下了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