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將中的穆桂英是虛構的人物，她的原型是誰？

作者：陳二虎

一、牛山古寨隱真跡

友人看了我寫的山東金末紅襖軍劉二祖的事蹟，尋問我劉二祖的女兒劉小姐更詳細的事蹟，說這是巾幗英雄呀，還問我古老山寨的情況。

其實筆者一直對紅襖軍起義感興趣，苦於資料，難以再現當年的壯舉。無論《金史》還是《宋史》對紅襖軍相關記載都不是很多，劉二祖父女的更少，比較詳實的是李全，《宋史》為之立傳，南宋周密的《齊東野語》也有較詳細的記載。

金末山東紅襖軍起義可以說是歷史上的大事件，在官方正史記載中，紅襖軍就有兩位女將，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楊妙真，另一個就是劉二祖的女兒劉小姐，僅有片言隻語，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來，其事蹟僅在山東民間傳說中家喻戶曉，有人說她叫劉金定，也有說叫劉桂英，都得不到確切的根據。

然而，不爭的事實是：劉小姐與楊家將中的穆桂英有些關聯，極有可能後世人們塑造巾幗英雄穆桂英時，參照了劉小姐的故事，寄託老百姓心中美好向往和愛國情懷，其實歷史上的楊家將，遠沒有紅襖軍這樣轟轟烈烈，幾乎所有的楊門女將都是虛構的人物。

如今，在山東肥城牛山，那個當年由劉小姐建立的山寨，在民間說是穆桂英的山寨，山下還有一個穆莊，周邊也有許多穆姓，一致說這山寨是穆桂英所建，他們都是穆桂英家族的後人。

傳說終歸是傳說，代替不了歷史，在北京密雲也有穆家峪、山西保得也有穆柯寨，都傳說著穆桂英的故事，然而，你閱遍史料，也找不到與穆桂英有關的內容，連她的丈夫楊宗保都是虛構的人物，自然更不存在什麼穆桂英了。

據山東肥城有關專家考證：這牛山就是今日的甲子山，峭壁陡坡，地勢險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山上的古寨，殘存著三千六百多米的高大石牆，高約六米，巍峨聳立在茫茫林海之中。遺留石拱寨門三座，整個山寨佔地達三百八十餘畝，寨內有兵營、哨房、中軍大帳、校武場以及倉庫等遺址百餘處，虎踞龍盤，雄風依舊。

山中還有一個山洞叫“孫臏洞”，據說孫臏晚年隱居於此山中，著書立說，寫成《孫臏兵法》，洞中有一眼清泉，常年流水不斷，加上山中其他的泉水，恰好滿足屯兵飲用。

據說當年宋真宗東封泰山回來時，途經牛山，見此山與眾不同，賜名“鬱蔥山”。可以說，有關牛山，各種各樣的民間傳說還是比較多的，由於地方文獻中沒有這山寨確切的來歷記載，人們出於美好的嚮往，說成穆桂英山寨，是可以理解的。

那麼，這山寨真實的來歷是怎樣的呢？

二、劉小姐初試戰刀

在金王朝統治時期，山東肥城歸金山東西路泰安州奉符縣管轄，奉符縣多山，而且山山相連，劉二祖就是泰安州奉符縣牛山一帶的鉅富，廣有錢糧土地，在當地仗義疏財，很有威望，當蒙古與金廷開戰，戰火燃燒到齊魯大地，劉二祖為了避免老百姓免遭戰亂的蹂躪，就把鄉親們組織起來，進入牛山，修建了山寨自保，逢戰火時進山躲避，戰事一過組織老百姓下山種田。

腐敗的金廷統治者視劉二祖為山賊，聚眾造反，通緝他，恰在此時，他聽說山東益都楊安兒揭竿而起，便也憤然舉起義旗，以山寨為根據地。

隨著紅襖軍的發展，劉二祖率部走下山寨，率部攻取金廷的城池，把一家老小與鄉親們留在山寨之中，並且讓自己的一個堂侄劉穆柯代為管理，還留了少許兵馬。

這劉穆柯是一個吃貨庸才，不僅不能服眾，還仗勢欺負老百姓。

劉二祖的女兒劉小姐，或者叫劉桂英，陪伴母親也在山寨中，老百姓常常來找劉小姐訴苦，告劉穆柯的狀。這劉小姐自小不愛女工，隨父習武，如今十七八歲，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颯爽英姿，刀法也是爐火純青，又精於騎射，由於是女孩子，一直沒有走到前臺。而今為了山寨，為了鄉親們，劉小姐不得不出頭露面，解決山寨的事物，被富老們推舉為山寨頭領，把山寨管理得有條不紊，在原有的基礎上又進行了加固與擴建。

不久，一支金兵前來圍剿，攻打山寨。

劉小姐正在安排防禦的時候，劉穆柯這個莽漢率領僅有的一點人馬開啟寨門來迎敵。

劉小姐想阻止都來不及了。金兵人數明顯佔優，又經過訓練，鎧甲鮮明，軍容整齊，反觀劉穆柯率領的山寨人馬，大部分沒有甲鎧，手中拿著雜七雜八的武器，氣勢上就被金兵壓倒了。可是這個劉穆柯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彷彿不是來打仗的，率人就發起衝鋒，想擊潰金兵，剛開始劉穆柯還佔據上風，隨後就逐漸不支，被逼到寨門前，手下死傷無數，就在這危機時刻，金軍背後殺出一支人馬，馬上一員女將正是劉小姐，手中舞著子午雙刀，一下就把金兵打懵了，亂了陣腳，四處逃散，逃得晚的都失了小命。

劉小姐一鼓作氣乘勝追擊，追了十餘里。原來劉小姐看到劉穆柯下山迎敵，是又急又氣，也來不及多想，安排人到山寨石牆上防守，預防金兵攻擊山寨，自己挑選了一二百號青壯，從山的另一側下山，迂迴包抄到金兵後面，打了金兵一個措手不及，險中取勝。

劉小姐初試戰刀就取得勝利，有勇有謀，讓她信心倍增，招兵買馬，擴大實力。

三、美女識英雄

某日，小嘍囉來報，說偵探到有一支運送軍需物資糧草的金軍要從奉符地界經過，劉小姐又暗暗打聽到準確的路線，安排劉穆柯守把山寨，並且嚴令，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緊閉寨門，據險而守。自己精心挑選了五百人，悄悄地下山來，事先埋伏在山谷中等待金兵運輸物資的人馬到來。

遠遠的，劉小姐看到金兵以一二百騎兵開道，後面是一大隊車馬，車輛前後是三三兩兩的步兵，連綿二三里長。

劉小姐命令手下，待進入伏擊圈後，先一齊放箭，消滅前面的騎兵，然後趁亂劫殺，奪取物資。

然而，還沒待金兵進入伏擊範圍，意外發生了，從斜刺裡殺出一支人馬，人數不多，領頭的一個後生，白馬長槍，異常勇猛，與金兵打了起來。

劉小姐心想：這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自己的計劃，逼迫自己也必須出手了，就一揮手，帶著手下衝下山來，加入戰團，本來金兵應付先前這支人馬都有些吃力，沒想到又來一支人馬，他們搞不清楚這山中到底埋伏了多少“山賊”，顧不上物資，只管逃命，深怕晚走一步，就魂歸西天。

帶兵的金將見手下敗逃，大喊著讓他們回來。

話音剛落，一匹馬衝到眼前，金將覺得眼前劃過一道閃電，還末及招架，就人首分了家，連誰殺的他都沒看清楚。

金兵看到頭被殺了，更是丟下武器，只管逃命。

那白馬長槍的後生對於金兵不依不饒，又率部追殺，待他回來時，見劉小姐手下已經收拾戰場，準備把物資帶走。

他跳下馬，來到劉小姐面前，對劉小姐說：感謝鼎力相助，但這批物資必須留下歸他，讓劉小姐帶人離開。

劉小姐說：請問壯士大名，自己也是為這批物資而來的呀。問他為什麼劫這批物資。

後生告訴劉小姐，他姓霍名儀，曾經在金軍中當兵，因不忍金人對漢人兵丁的奴役，憤而殺了幾個帶兵的，落草為寇。他搶劫這批金人物資，是準備投靠劉二祖紅襖軍，當做晉見之禮，並且對劉小姐說：一個女孩子，不好好守婦道，動刀又砍又殺。

劉小姐笑了，告訴霍儀：你把物資留下就對了，我代劉二祖感謝你，我就是劉二祖的女兒。

霍儀有點半信半疑，劉小姐說：兵荒馬亂的，誰家小女子會冒充紅襖賊劉二祖的女兒呀。

於是，劉小姐邀霍儀一塊來牛山山寨看看，希望與她合兵一處，如無意合作，搶來的物資，平分不遲。

霍儀便同意了，隨劉小姐來到山寨，但見這山寨果然是易守難攻，就決定留下來。

軍士們開啟物資一看，除了糧食、還有盔甲、兵器，種類繁多，可把劉小姐樂壞了，不僅得到大量軍需物資，還得到一員良將，就帶著霍儀在劉穆柯陪同下觀看這些戰利品。手下人報告，說有兩個龐然大物不能何物。劉小姐見了，也不認識，霍儀在金廷軍隊幹過，說這是火炮，裝火藥發射，威力巨大。

劉小姐滿心歡喜，讓部隊裝備有了明顯改善，還得到兩門火炮。這霍儀還懂得行軍打仗，訓練士卒，更加提升了戰鬥力，如虎添翼，周邊的老百姓紛紛投軍而來，人馬大增，出兵襲殺了奉符知縣，攻掠新泰，人強馬壯，派人與在外面征戰的父親劉二祖聯絡，結果父親的部隊進展並不順利。

劉小姐就挑選精幹力量萬餘人，交給霍儀統領，去協助父親劉二祖，自己又帶兵攻下泰安州，聽說父親正攻打淄州，久攻不下。自己親自率領兩萬餘人，從背後襲擊了金兵，與父親劉二祖會兵淄州，讓劉二祖軍威大振，驚動了金廷上層，把劉二祖與楊安兒並列為紅襖賊首，派僕散安貞會同各部金兵全力剿滅。

四、血戰峻角子山

本來劉二祖所率紅襖軍可以與楊安兒所率紅襖軍相互呼應，連勢抗金，然而，金廷派來鎮壓的僕散安貞，三世為將，精通兵法，並沒有四面出擊，集中優勢兵力，各各擊破，先對付首亂者楊安兒部。

紅襖義軍面對金人的大兵團正規部隊，無論是士兵素質，還是武器裝備，以及臨戰經驗都遠遠不足，楊安兒率領的紅襖軍接連遭受重創，損兵折將，所佔州縣盡失，楊安兒與部將汲政準備乘船去岠嵎山，沒提防“舟人”曲成被金人收買，乘楊安兒站在船頭瞭望之機，用船槳把楊安兒擊落水中，一代豪傑就這樣失了性命。

回過頭來，僕散安貞率大軍圍剿劉二祖部紅襖軍，劉二祖戰略性放棄所佔城池，退守沂蒙山區，利用地形據守山寨抗擊金兵。

僕散安貞手下兵馬提控紇石烈牙吾塔是一員猛將，久經沙場，善於攻堅，發現劉二祖把人馬撤到山裡，是打持久戰，便認真觀察了劉二祖軍隊駐守各山寨的情況。其中的巨蒙、峭巖等四堌，堌堌相連，背後依託馬耳山寨，紅襖義軍人數不是很多，還分散在四堌，據險把守，只有馬耳山駐兵較多，因戰爭，大量的老百姓扶老攜幼擁進山寨中，兵民混雜，缺少統一的佈置與指揮，人心惶惶。

紇石烈牙吾塔選了三千敢死隊，乘夜幕掩護，攀山進入巨蒙堌，一邊放火，一邊開啟寨門，紇石烈牙吾塔率大軍從寨門殺入，很快巨蒙失守，其他三堌彼此相連，也就無險可守，被金軍一陣猛攻，紅襖軍死傷慘重，一日之間，四堌盡失，馬耳山處於金兵的包圍之中，劉二祖手下將領程寬、程福，無法節制手下有效地迎戰，馬耳山失守了，八千多紅襖軍將士被俘，四千多人被殺包括程寬、程福。

幾乎與牙吾塔攻打巨蒙四堌的同時，僕散安貞派兵馬提控夾谷石裡哥、兵馬提控沒烈、沂州防禦使僕散留家各統一支人馬，兵分三路殺奔劉二祖據守的大沫堌，如此一來，也就切斷了紅襖軍各部的聯絡與相互支援。

大沫堌“根盤三十里，壁立幹霄”，一面臨水。劉二祖見金兵到來，主動出擊，派了千餘人逆戰，被石裡哥率領的騎兵殲滅，隨後金兵開始攻打山寨東南，攻防戰十分慘烈，金軍反覆攻打都沒有攻破，但守把東南的義軍也傷亡很多，劉二祖急調把守北門的軍隊支援，造成北門的防守空虛。金兵提控沒烈抓住時機，不計死傷奪取了山寨北門。

大沫堌西面臨水，是義軍水寨，也被僕散留家率兵攻破，金兵從西北方向援援不斷地殺入，劉二祖帶領崔天祐、李思溫等將士與金兵白刃戰，終因寡不敵眾，劉二祖受傷被俘，崔天祐等人也同時被擒，五千餘紅襖軍被殺。

劉小姐奉命與霍儀據守峻角子山山寨。此山寨山巒高聳，山勢險峻，怪石林立，兩峰林立，仿若羊角，故稱大小峻角子山，山中共有紅襖軍將士一萬五千左右以及無數的老百姓。

劉小姐已經得到父親劉二祖受傷被俘的訊息，心急如焚，抱定必死的信心，誓與峻角子山寨共存亡，但心中放不下留在牛山的老母親，就召來霍儀商議，對他說：“霍將軍，如今我父親據守的大沫堌山寨被攻破，父親受傷被俘，生死未卜，看來凶多吉少，金人大軍很快就會攻打我們，我一直惦記家中的老母親，一直未能盡孝，我想派你趁金兵沒有到來之前，帶一部分人返回牛山山寨，一來代我照顧老母親，二來積攢實力，捲土重來。”

霍儀說：“現在生死存亡之際，我怎麼能拋下小姐當逃兵呢？我決心與小姐共守山寨。”

劉小姐的淚流滿面，哽咽著說：“難道你想讓我的老母親無依無靠嗎？難道你讓我做一個不忠不孝的人嗎？難道你就不想為我父親與將士們報仇嗎？”

說話間，劉小姐就給霍儀跪下了，霍儀連忙扶起劉小姐，答應了劉小姐，回到牛山準備東山再起。

劉小姐知道這一路上都是金兵，把軍中所有的戰馬都給了霍儀，撥給他三千精銳兵馬，每人背三天的乾糧，送霍儀下山。

劉小姐目送著霍儀遠去，開始準備迎敵，把山中的老百姓都發放糧食，遣散下山，讓他們躲避金人的殺戮，隨後動員軍隊，願意走的放行，願意留下的，與山寨共存亡。

將士一致要求留下來，與金兵戰鬥到底。

峻角子山攻防戰，是紅襖軍起義最悲壯最慘烈的戰鬥，金山東統軍安撫使僕散安貞調集重兵三萬餘人，令僕散留家、紇石烈牙吾塔、沒烈各率五千人馬，四面攻山，又令地主武裝花帽軍將領李霆率花帽軍繼進，完顏弼率五千兵馬為後援，僕散安貞親率柺子馬（柺子馬，金人的精銳騎兵）督戰。

劉小姐率紅襖軍前仆後繼，浴血奮戰，最後壯烈戰死（也有的說，霍儀帶兵殺回，保護劉小姐突圍而走，改姓埋名，叫穆桂英，也就有了民間傳說的穆桂英的故事），一萬多紅襖軍幾乎全部戰死，血染紅了山谷，也令金兵負出一萬多人的損失。

僕散安貞拿下峻角子山，上報朝廷，取得大捷，把劉二祖押解到京城，被金廷殺害。

金廷下詔曰：“山東東、西路賊黨猶嘯聚作過者，詔書到日，並與免罪，各令復業。在處官司盡心招撫，優加存恤，無令失所。”

歷史，我們不能以成敗論英雄，這有著深刻的內涵，修史者往往都是為當權者服務，所謂成者王侯敗者賊，紅襖軍有其積極的一面也有其消極的一面，但推動了歷史的程序，影響了歷史的格局，讓我們正視英雄人物，才會回望歷史。

（穆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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