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77:領導喜歡用聰明人,但不是聰明過頭的人

材料

(可略過,直接看白話):

是時,太后憂梁事不食,日夜泣不止,帝亦患之。會田叔等按梁事來還,至霸昌廄,取火悉燒梁之獄辭,空手來見帝。帝曰:“梁有之乎?”叔對曰:“死罪。有之。”上曰:“其事安在?”田叔曰:“上毋以梁事為問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誅,是漢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臥不安席,此憂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謁太后,且曰:“梁王不知也。造為之者,獨在倖臣羊勝、公孫詭之屬為之耳,謹已伏誅死,梁王無恙也。”太后聞之,立起坐餐,氣平復。

白話:

這時,太后擔心梁王的事情,不進飲食,日夜哭泣不止,景帝也很憂慮。

正好田叔等人查辦完梁王的事,返回長安,到達霸昌廄,田叔等用火把在梁國辦案取得的證詞全部燒燬,空著手來見景帝。景帝問:“梁王有罪嗎?”田叔回答說:“犯死罪的事是有的。”

景帝問:“他的罪證在哪裡?”田叔說:“陛下不要過問梁王的罪證了。”

景帝問:“為什麼?”田叔說:“有了罪證,如今不殺梁王,就廢棄了漢朝的法律;如果處死梁王,太后會吃東西沒有滋味,睡不好覺,這樣就會給陛下帶來憂愁。”

景帝非常贊成他所說的道理,讓田叔等人謁見太后,並且說:“梁王不知情;主持這件事的,只有梁王的寵臣羊勝、公孫詭之流,這些人都已經按國法處死,梁王沒有受到傷害。”太后聽到這些話,立即起來坐著吃飯,情緒也穩定了。

文說: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古之恆理。越是上層鬥爭,越是稀缺資源的爭奪,就越是如此。所以,權謀家在消滅外部強敵之後,就要搞定昔日隊友,因為這些人沒用了,還要分走一部分利益。

漢景帝就是這麼做的。七國之亂後,強勢反王都死了,剩下都是聽話的、沒實力的諸侯,還有一個尷尬的梁王。

梁王在平叛過程中很有功勞,威望很大,景帝對他賞賜又多,用以補償,梁國恢復元氣之後,又是一個強藩,且梁王對繼承皇位還有幻想,這樣一個人對景帝來說是個隱患。

所以戰爭一結束,梁王的名字就上了景帝的槍斃名單。

《資治通鑑》77:領導喜歡用聰明人,但不是聰明過頭的人

1.

梁王本人的戰後操作也實屬拉跨,不知道收斂行為。

竇太后再提議景帝立梁王為太子,景帝和眾大臣商量,袁盎帶頭反對。梁王因此銜恨袁盎,派人把袁盎等大臣殺了,一連殺了十幾個。這是什麼菜鳥操作?行刺朝廷命官,這往低了說是死罪,往高了說就是謀反。

梁王的權術眼光和水平太差,發脾氣亂來都可以,關鍵是要看對什麼人什麼事。一方諸侯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住,將來就算做皇帝了,怎麼控制國家和天下臣民。這事就沒體現出梁王這級別該有的權術思維。

反過來看景帝,就高明多了,

從不對抗,搞代理人鬥爭。

竇太后向景帝提議的時候,景帝怎麼表現的?跪坐在席上,挺直了身回答說:“好。”多麼恭敬啊,這才叫表演藝術家,把順從演繹得淋漓盡致。這要是傳到梁王耳朵裡,那肯定以為老哥對自己是真愛,皇位鐵板釘釘了。

轉頭景帝又把立梁王為太子這個燙嘴問題拋給了諸位大臣,這些混到人臣位置的哪個不是人精,哪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當然是陪著皇帝唱雙簧,其中以袁盎配合最為默契。

這麼一搞,梁王和袁盎兩人不就上鉤了。皇帝根本也就沒想把皇位給梁王,只不過想挑起他和袁盎的對立,借刀殺人,削弱兩方。梁王是個不定時炸彈,袁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有前科的,晁錯就是被他和竇嬰逼宮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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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按照景帝原先的劇本,應該是想讓梁王和袁盎兩人鬥,鬥到最後,找藉口一起都給收拾了,景帝自己還沒有道德壓力,做得滴水不漏。

只是沒想到,梁王他急了,先殺了袁盎。

這兄弟倆的水平差得有點大,我非常懷疑漢朝皇帝是不是對皇子們搞了教育屏障,太子學的東西,跟其他皇子學的不一樣,太子學帝王術,其他皇子就是普通的精英教育。看廢太子劉榮,權術眼光就高多了,被廷尉抓起來後,給景帝寫了封謝罪信,就自盡了。

只有看穿了權術手段,才能這麼輕易就服從了權力。

2.

袁盎成了烈士,景帝當然要懷疑梁王。於是,他派了田叔去梁國查案。

這個細節非常有意思。田叔是什麼人?為什麼景帝要派他去辦這案子?

《史記》上對田叔有詳細記載,他原本是趙王張敖的臣子,非常忠誠,張敖被貶為宣平侯時,田叔做了漢中郡守。景帝初期,田叔因罪免職。後來,梁王事發,景帝突然召回田叔辦理這個案子。

田叔是高祖時代的人物,雖然一直在做官,但從沒進入過漢王朝的權力中心。高祖擼掉張敖後,把田叔等一眾張敖的侍臣,全部打散,零落各地,田叔一直在長安之外的漢中地方任職,影響力只限於此。到景帝這個時候,高祖時代有影響力的人,基本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這也就是說,田叔的政治關係比較簡單,與中央和梁國都沒有捋不清的人際關係。

景帝派他辦案,就有了第一個好處:辦起案來,不會被各種複雜的關係所掣肘。無所顧忌,只服務於皇帝,更能實事求是。

第二,田叔是因罪免官,景帝找他來辦這麼大案,有將功贖罪,預先施恩的意思。這也能看出,景帝就是把矛頭對準了梁王,想要辦成鐵案。

還有第三,景帝可能找不到其他人來辦這事,因為已經有了郅都的前車之鑑。當時郅都在長安做官,得罪了不少權貴,一直相安無事,最終因為替皇帝逼死劉榮,得罪了竇太后,被弄死了。現在的案子明著是梁王的事,實際上也是竇太后的事,辦不好就是個死。所以,長安方面的官員都不願趟這趟渾水。景帝找到田叔這個政治邊緣人物,既是折中,也可能是沒辦法,借他收拾完梁王,再把他甩給竇太后處理。

所以說,梁王這案子其實是個陷阱任務,查清楚了,就得罪竇太后,是個死。查不清楚,就得罪了景帝,對權力不尊重不維護,政治生命到頭。很棘手。

但田叔處理得非常精彩。

3.

案件查實之後,他一把火把證據全給燒了。

田叔的這把操作,之前的陳平幹過,後來的劉秀和曹操也幹過,非常聰明,很權謀。

事情後續發展也很好,梁王脫罪,竇太后開心了,景帝也不用再顧忌兄弟恩情。田叔是哪邊都沒有得罪,所以,他雖然嘴巴上說是為景帝著想,實際上是為了自保。

事後,景帝對田叔進行了封賞,調任魯國相國。

其實這件事,景帝和田叔都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首先是景帝,對田叔的事後處理就少了一步。田叔這樣的人太聰明瞭,他實際上是越權辦了這事。景帝對他應該是該罰的就要罰,然後再另行賞賜,

壞事好事分開說

而景帝只是把他調任魯國相國就完了,並沒有對田叔越權進行懲罰,這無疑會助長風氣,將來說不定就會有更多人打著為皇帝好的名義,做利己的事情。所以,

我們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也要多長個心眼,警惕那些張口閉口為你好的人,因為這太反人性了。

再說田叔,雖然他的功勞很大,也當了官,但是景帝沒有選擇把他留在中央,而是仍舊把他外放,做了魯相。為什麼?因為他太聰明瞭,聰明過頭了,還有膽有識,本來是打算讓他學郅都弄死梁王的,結果他不上套,對竇太后和梁王還都賣了恩情,這樣的人,皇帝留在身邊不放心啊,被他逐漸矇蔽怎麼辦?但又不能殺他,殺了他就直接暴露了想弄死梁王的心思,所以外放。

而田叔的這個魯相,其實還不及原來的漢中郡守。郡守大小也是一方諸侯,地方首長,他說了算。這個魯相上面還有一個魯王,這就是一個相互制衡的局面了。

這些都足以看出,景帝對田叔充滿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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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田叔而言,他最好的做法,其實是

提前打好預防針

,在接受任務的時候,就跟皇帝商量好,如果查出來跟梁王沒關係,怎麼操作?如果查出梁王確是主謀,又怎麼辦?然後站在景帝角度考慮,把關於竇太后的顧慮說出來。

“漢朝以孝治國,對梁王的處理不得不慎重,為了不讓太后擔心,只要讓梁王知道,您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起到震懾作用就可以了。將來一切與梁王相關的事務,也都可以公事公辦了。”田叔如果這麼說,就可以引導景帝說出田叔心裡的方案,並讓皇帝覺得這是他自己的想法。這樣田叔後續再辦這案子,也就有了授權。

事後,皇帝也只會覺得田叔是個很不錯的執行者。說不定就把他留在身邊了。

最後總結三句話:

第一,權術原理之一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外敵一旦消滅,就進入內部清理階段。因為真正稀缺的資源必須有獨佔性,曾經的隊友不僅無用,還要伸手要資源,所以要學權謀。凡事多想一步,不是非得去整別人,而是要防止被人整。

第二,窺一斑而知全豹的前提,是已經看到過全豹。看穿權術手段的前提,是已經瞭解了權術的運作。

只有看過整個的權術運作,才能從某一節點,推測出前因後果,才能具備預測事情走向和發展的能力。

第三,領導喜歡用聰明人,但不會放心用聰明過頭的人。

所以職場中對上的時候,該示愚就示愚,該韜晦就要韜晦。表現得你比領導聰明,不是好事。

功歸上,罪歸己。

以上就是我讀《資治通鑑》時的感悟,有很多朋友和網友問我,是怎麼從《資治通鑑》中讀出這麼多內容來的。

我的回答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多讀幾遍。一部質量上乘的《資治通鑑》,絕對是值得反覆閱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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