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知青在圍場 :《萊卡是條狗》《小母豬下崽兒》《騎馬送藥》

天津知青在圍場 :《萊卡是條狗》《小母豬下崽兒》《騎馬送藥》

作者塞罕壩機械林場聯營生產隊知青蔡斌

好 狗 萊 卡

下鄉第二年春節過後,林場知青鄒寬送給我們女青年一隻小狗,他說這隻狗是軍犬的後代,出生不到一個月。這隻狗真的好小,身上長著一層軟軟的細毛,眼睛很亮,鼻子東聞聞,西聞聞,“吱吱”的叫聲像老鼠。我們給它起名“萊卡”,與蘇聯第一隻上宇宙飛船的狗狗同名。

我們在堂屋地上鋪點兒草,將小狗放在上面,每天熬莜麵糊糊,稀一頓,稠一頓地餵它。晚上它會吱吱地叫,但是我們都是頭沾枕頭就睡著,不受它的干擾。現在想想它一定是不熟悉新環境,想媽媽了。

小狗一點點長大了,無論誰叫一聲“萊卡”,它就扭著圓圓的小屁股走過去,萌萌地看著你。我們出工時,它緊捯四條小短腿,努力跟在後面,地上的土坷垃、樹枝子、小石頭子都能絆它個跟頭,它打個滾兒起來,又歡蹦亂跳地跟上。一到地裡,它就累得趴在地頭睡著了。收工時踢它一下,叫一聲“萊卡”,它立刻歡快地跳起,跟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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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罕壩機械林場聯營隊知青的新房

萊卡長得很快,幾個月就長成了一隻大狼狗,修長的身材,黑黃相間的皮毛,眼睛黑而深,兩隻尖耳朵向上豎起,長長的嘴巴,張嘴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很是威風。但是萊卡的飯量也與日俱增,我們已經喂不飽它了。我們知青沒有桌子,吃飯就坐在門前臺階上,每當吃飯時,萊卡就坐在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們手中的飯碗,給它吃的,它就一口吞下,然後又眼巴巴地看著我們,從不主動上前來要。

漸漸地村裡老鄉家開始丟雞,大家風傳是青年的狗偷雞吃,一開始我們不信,因為我們也養雞,萊卡從沒有冒犯過我們的雞。後來又有人告狀,說萊卡搶他家豬食吃。這才引起我們的重視,因為我就見過萊卡埋頭在蘇大爺家的豬食槽裡吃霸王餐,蘇大爺家的兩頭豬怯怯地站在一邊哼哼,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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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罕壩老照片

村裡人對萊卡意見越來越大,我們只好把它送給軍馬場的馬倌。馬倌給萊卡辦理了入伍的手續,這下萊卡每月就有40斤口糧了,我們真為它高興。聰明的萊卡很快就學會了幫馬倌圈馬,還會幫著馬倌套馬,馬倌們都很喜歡它。

萊卡沒忘了這個窮家,總是跑回來看我們,每次回來都是毛髮發亮、營養很好的樣子,見到誰它都親熱地上前聞一聞、蹭一蹭,我們吃飯時,它仍然靜靜地坐在對面看著。在知青戶待兩天,就看出瘦了,它就戀戀不捨地跑回去,真是一隻重情義的好狗。

後來,我選調離開知青戶,得知萊卡在軍馬場生活得很愉快,直到壽終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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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塞罕壩機械林場聯營生產隊知青 王靜

小 母 豬 下 崽 兒

每到農忙時,村裡各家的豬都交給豬倌放養。我們的小母豬懷崽兒了,有一天,它怎麼都不肯出圈,是我們硬趕它走的。

傍晚收工時,隊裡放豬的小二尕一路走一路喊:“王靜,你們小母豬把崽子下到河套啦!”從村外河套一直喊到村裡。我們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往河套跑,遠遠的,就見一片三面環水的草地上,小母豬靜靜地倒臥著,胸前一排小豬崽兒正在拱奶吃。走近了,看見一個個小豬崽兒粉嘟嘟的,還沒睜眼睛呢。真佩服小豬媽媽,給自己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生寶寶。

面對疲憊的豬媽媽和軟乎乎的豬寶寶我們束手無策,跟過來的老鄉說,剛下崽兒的大豬小豬都動不得,挪窩的小豬崽兒會得“轉窩子瘋”,是活不了的。於是我們用塑膠布和牛車上的糞拍子搭了個棚子,暫時把它們孃兒幾個圈起來。晚上,怕招來狼,男同學輪流去看了幾次。豬媽媽“坐月子”三天,我們每天都去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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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罕壩機械林場聯營隊知青剛插隊時隊裡的住房

第四天,我們給豬寶寶搬家。幾位女同學用棍棒把小母豬隔開,大個子曲書義拿條麻袋,一手一個,麻利地將小豬崽兒抓進去,背起就跑。豬媽媽急眼了,瘋狂地跟在後面叫,拼命撕咬曲書義的鞋,若不是我們擋得及時,曲書義的腳後跟準會被咬下幾塊肉來。直到回到村裡,進了豬圈,小母豬才不鬧了。

我們的小母豬伙食好,時不時能吃到一些莜麥面,不像老鄉的豬隻吃野菜,所以身材很好,毛色發亮。因為是生頭一胎,我們又捨得給豬媽媽吃莜麥糊糊,所以小母豬的奶水充足,把一窩小豬喂得個個虎頭虎腦,活潑可愛。快長到一個月時,就被老鄉們以10元一隻的價格訂購一空,甚至連林場的職工都來搶購。

可惜的是,很快小豬崽兒接二連三地死光了,老鄉們說,這就是得了“轉窩子瘋”,我們挪窩太早了。我們好心疼,從這以後,我們再也不養母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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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塞罕壩機械林場聯營生產隊知青侯新京

騎 馬 送 藥

每年夏天農閒時,隊裡就會把牛群和馬群趕到水草豐美的山裡喂一段時間,算是給牲口放大假,農忙時再回來,隊裡管這叫“出場”。

一天早上,我正要去苗圃上工,韓隊長就把我叫了回來,遞給我兩盒藥,是去痛片和感冒藥,派我給出場的牛倌馬倌送藥去。但是我不知道牛馬到哪裡出場去了,韓隊長說,讓鄒寬陪你去,他認識那地方。鄒寬是林場子弟,也在村裡插隊,他對壩上的地方很熟悉,我很高興他陪我去。我背上小藥箱,和鄒寬走出村子。鄒寬說:“咱們得騎馬去,不然一天回不來。”鄒寬家在林場,從小就會騎馬,而且騎得很棒。我沒騎過馬,有他陪我騎,我就放心了。

隊裡的馬都出場了,鄒寬領著我過吐力根河,去向內蒙古的牧民借馬。在一個蒙古包前,鄒寬讓我等在門外,他走進去。不多會兒一個牧民牽來兩匹馬,牧民指著給我那匹馬說,這馬有經驗,還老實,昨天才送過一個老太太,隨即把馬交給我們就回去了。鄒寬說,牧民很實在,把馬借給你,馬就由你騎,但是出了什麼事就都由你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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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罕壩老照片

這是我第一次騎馬,剛坐到馬鞍上,那馬竟掉頭向著馬群的方向跑去。這怎麼辦?只聽耳旁鄒寬喊了一聲:“拉韁繩!”好在我抓韁繩的手還沒鬆開,可是韁繩軟塌塌地拽不緊呀。馬跑得很快,我被顛得前仰後合,猛地一晃,我條件反射地把手按到了馬脖子上,馬停下來了,我趕快跳下馬。這時候鄒寬也跑過來了,他說咱們把馬牽到山後面再上馬吧。果然,這次我們順利地上路了。我們這兩匹馬都是“跑馬”,走不了幾步就四腳騰空飛跑起來,坐在馬上別提多顛了,似乎五臟六腑都要翻個。這時我已學會拉韁繩,實在受不了,我就停下來下馬。不知走了多久,我回頭看,鄒寬沒有跟上來。四周全是樹林,樹林外面是山,沒有路,沒有人,沒有聲音,在這深山老林裡我怎麼辦呢?我著急地等著鄒寬,好一會兒,鄒寬終於出現了,我舒了口氣。原來,鄒寬看到路上有很多漂亮的乾枝梅,他摘了一大捧,想要給大家帶回去,沒想到他那匹馬不讓他帶乾枝梅,把他摔下馬兩次,後來他把花扔了才順利地趕上來。我們繼續趕路,越往山裡走路越窄,後來就沒有路了。鄒寬說你就跟著馬走吧,它會把你送到地方的。上到半山腰,地上只有馬蹄寬的地方能落腳了,抬頭看,上面是山頂連著天,低頭望,下面不知多深,看不到底。我把自己交給馬,它過去了,我也就過去了。我的馬此時也不跑了,一步一步走得很結實,可是一旦能有一人寬的路,我這匹寶馬還是會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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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罕壩老照片

直到中午,我們終於看到了牛官趙啟和馬倌李鳳合,兩位老社員當時也就四十來歲,但是常年風吹日曬,顯得有些蒼老,我們叫他們趙大爺、李大爺。我把藥給了他們,告訴他們怎麼吃,李大爺感冒了,我給他打了一針。兩位老人見到我們非常高興,拿出他們晾的狍子肉乾招待我們。吃過飯趕快往回返,兩匹馬認識路,不用趕,跑跑走走,就把我們帶回來了。到村子邊上時,夕陽還剩半個臉。

這次騎馬,馬鞍把屁股鏟得傷好幾個月以後才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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