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岳母的姐姐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吃長素。我兒子出生時，我們都忙於工作，無法照顧小孩，幸虧她和家人幫助照看，渡過了最困難的一段時間。下面這個故事是她講給我兒子聽的。我正好聽見。現回憶記錄如下，以紀念在東海佛國裡的大姨婆婆。

從前嘉興一帶江南水鄉，出街上主要是乘坐一種叫航快船的交通工具。有蓬，用兩支櫓搖的紹興船。用一句時髦話來說叫“水上巴士”，有固定的航線和航班。到了嘉興主要停靠在塘灣街（後來叫北京路，現叫嘉禾北京城）一帶的運河沿岸。塘灣街上多商行，有水果行，南北貨行，魚行，鹹魚行等。沿途有些人有事要到嘉興來辦，買賣一些東西，又抽不出時間的，就委託航快船上的腳伕代辦。每當航船靠岸，腳伕紛紛上岸去辦事。塘灣街中間有一家很大的叫“陶得快”的茶館店，在大踏渡（碼頭）旁邊，因為叫陶得快，還鬧出不少笑話，有人不知道到某地的航船在那裡乘船，就問行人，行人用手一指答：“陶得快去乘”。那人以為馬上要開了，拼命跑步去乘（逃得快）。結果要下午二點，還早著呢。這是閒話，言歸正傳。

一天，有一位和尚，一位秀才和一位鄉下大姑娘，同乘一班航船，途中有些空閒。船從清和橋下經過，和尚和秀才想算計這位鄉下大姑娘。秀才提議我們以清和橋為題，每人作詩一首，輸者出船錢。和尚同意。

和尚說我先來：有水是個清，無水也是青，去掉三點水，加個爭，是個靜。靜乃我所愛，有朝一日我得道，四大金剛兩邊站，你看我海外勿海外。秀才附和道海外，海外。

秀才接著說看我的：有口是個和，無口也是禾。去掉一個口，加上一個鬥，是個科。科乃我所愛。有朝一日我得中，文武百官兩邊站。你看我海外勿海外。和尚附和道好詩好詩。兩人一起對著鄉下大姑娘道現在要看你來了。

只見她開口道：有木是個橋，無木也是喬。去掉木，加個女是個嬌。嬌嬌滴滴人人愛。有朝一日我上轎，頭生養個雙胞胎，一個做和尚，一個做秀才。你看我海外勿海外。話音剛落，船已停靠在塘灣街大踏渡上。鄉下大姑娘起身上岸，船錢也不出了，和尚和秀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分攤了她的船錢。

2009-7-18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