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齊志琳

如若能回到從前，哦，不，不，我不願意回到從前。

因為，從前，太心酸。

70後的我，生於農村貧寒之家的我，回首往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點點長大，熬過來的。

父母生養了六個孩子，其中二姐在幼時因患腦炎早夭，只剩下五個。哥哥是唯一的男孩。在我的印象中，父母就是常常嫌棄女兒多，覺得在人前直不起腰來。據說我幼時，母親曾想把我送人的，人家都找好了，後來可能覺得又有點捨不得，或許今生註定有散不了的母女緣分，最終沒送。

家中人口多，窮，父母便免不了生氣打架，哥姐妹之間也免不了爭吵打架，因此家中常常充斥著緊張、憂愁、恐懼、壓抑的氣氛。每每這時，我就想著，要是當年父母把我送人了多好啊，說不定送的人家不能生育，就我一個，人口少，就沒這麼多架吵了。

在外面，家窮，男丁少，父親又身單力薄，性格也不硬氣，母親又不是很會為人處世，所以免不了被人欺負，甚至很多次，被人打上門來。出門，也承受的是別人的冷漠和白眼。那時，幼小的我，心裡面充塞的，是滿滿的憤恨、無助和惶恐。

奇怪的是，經常欺負我們，甚至衝上門打我們的，不是外人，反而是我們一族的，近門旁支的人，外人反倒不欺負我們，頂多對我們冷漠點，冷淡點，不至於給我們造成人身的傷害，甚至還會有好心的“外人”，給我們關心和幫助。近門的我喊叔伯哥姐的人，或許骨子裡覺得和我們流著同樣的血脈，覺得有教訓我們的必要，或許覺得教訓我們外人管不著，所以格外肆無忌憚，格外兇狠。

所以，至今，要有誰以血緣跟我論親疏，我一概嗤之以鼻：姐只認人品！別覺得跟我有若干相同的DNA，就想跟我套近乎，佔我便宜，理所應當地傷害我。

總之，那時的我是非常痛苦的，我不愛說話，因為沒有人會傾聽我的痛苦，也不敢講話，我只顧擔心著，今天會不會被父母呵斥責罵，會不會被姐姐打。

後來，我考中專，很不幸，因為發揮失常，我只能上高價的。父母因為經濟壓力過大，也常常責罵我，父親“吸血鬼”的罵聲，至今歷歷如昨，以至於放了假，別人都歡天喜地地想要回家，獨有我，卻會湧起莫名的恐慌，不想回家。整個中專生活，我是在窘困、壓抑、自責中度過的。

唉，不願再過多回憶，如果非要我回答，如若能回到過去，你會對當年的自己說什麼這個話題。我想，我可能會憐愛地抱住當年那個瘦小、無助的我說：“別怕，我愛你啊。”極度缺愛的我，當年多麼期望有人能愛我一點。

回想及此，早已淚流不止。